他們這些人,本就是距離云、陳二州最近的半山門下,有的人來自南大環,有的人家住在月鏡湖那一帶,也有明三州境內的。
說起來,除了混吃混喝的一些二流子之外,有不少其實也是掌門或是少掌門之類,亦或是某一門派的供奉。
比如那辛語嫣,便是月鏡湖,桃花劍島掌門人的女兒,天資聰穎,根骨不凡,十七歲時,四品的她出門在外,巧遇劍主。
劍主覺得她的劍法很有意思,于是便送了她一塊牌子,然后整個桃花劍島,便將那塊半山牌供了起來……
所以,如今已是二十八歲的她,未能仔細體味那牌子上的劍勢,現在也只不過六品,此次參與這件事情也是巧合。
桃花劍島與明堂本就有生意往來,她到陳州這邊是要處理一些事務的,正巧,她與鄭不平關系不錯,鄭不平飛信與她,讓她來云州。
然后便遇到了“半山大師兄”開壇講法,接著又稀里糊涂的來到了妙算城,此時見得那曾追求過自己,忘了名字的年輕人,自是不免覺得尷尬。
陳州一地,因為明堂的關系,行商眾多,很多人為了跟明堂扯上關系,把自己的姓都改成“洪”了,就是為了生意發達。
這妙算城內走南闖北的商人不知凡幾,這些就近的半山門下有不少,被他們認了出來。
然后,大家集體臉紅,一個個的金魚望天,不想跟他們說話。
可是,偏偏就有一個人,完全沒有這種羞恥感,面對圍觀群眾的疑惑,他拉著一個老熟人的手,講起了此中事由。
“我們名門正派……不,我們半山門下還能不能好了,劍主他老人家含辛茹苦,行俠仗義,為這世界不知鏟除了多少不公正。”
“我半山大師兄李浩然,更是俠義精神的倡導者,領路人,名門正派的總門掌,世間之正義先驅!”
“諸位,諸位!可偏偏就是這么一位俠義之士,正道之光,他做了那么多好事,卻被人污蔑為天魔劍計無名!”
“而污蔑他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明堂中人,這還有沒有天理啦!這是對劍主的折辱,這是對人間正道的打壓,這是對俠義精神的玷污!”
“明堂,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若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天下半山氏皆不服!”
聽著他這樣的解釋,眾人總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有許多非半山的練劍之人,也加入到其中。
不知是誰叫高叫一聲:“對,沒錯,這是對劍主他老人家的玷污,明堂必須給一個解釋,劍主,不可輕侮辱!”
然后,越來越多的練劍之人加入進來,與眾半山一起靜坐于大議廳前的廣場上,這世上,但凡是練劍的,誰不把半山劍主當偶像?
顧傾山“粉絲”的數量,多的難已想象,就算不練劍的,也是十分欽慕那位天下第一的半山劍主。
接著,有不明真相者看到這么多人都坐下了,他們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不合群,于是在盲從效應下,也一個個的坐下。
甚至,他們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坐在這里。
“我們為什么要坐在這里啊?”
“大家都坐了,你不坐,不是顯得不合群么。”
“有道理……”
就這樣,不過短短小半個時辰,整個大議廳前的廣場上,數千人席地而坐……說白了,其實就是裹挾而已。
這樣的事情,自然驚動了明堂的高層。
十房主洪知志接到這消息后,愕然半響,說了句:“六房,太狠了吧!大議會還沒開始呢……”
然后害怕的連排場都顧不上了,飛向六房的官邸那邊。
某間黑暗的石室里,有幾個人還在開會。
說著諸如:“母狼雖被擒了,八房肯定是沒救了,但我們這邊還是有很大的回轉余地的。”
“不錯,洪安定又沒有什么實際的證據,老祖還在呢,老祖心善,見不得血脈相殘,六房不會做的太過份。”
“就是,此次針對洪安定的,足足有九房,還有外姓三位部堂,大掌柜,二掌柜等等,他若真敢打掉的話,嘖嘖,這么大個明堂怕是……呵呵。”
“所以么,擔心什么,不是有四房與母狼背鍋嗎?大家說對不對,大不了以后不給洪安定使拌子了,讓他去擴展大中州的票號。”
“確實,他們六房拿到大中州的票號權又能怎樣,只要老祖一天不死,大家有的是機會,不是嗎?洪知德,他未必會成為明堂的第二代大家長。”
“是啊,老祖雖糊涂了,但時間還長……”
突兀間,一道門被打開了,自外面射來極是刺目的亮光,某一個身影出現在那里。
暗室里的眾人疑惑的看向那站在強光下的身影。
有人看清了他的模樣,同樣也被強光照出面容,卻是一個山羊胡的瘦老頭子,心中陡然大驚。
但面上卻十分平靜,笑道:“十四弟怎么來了?”
暗室內有四人,除了這山羊胡的老者,還有一個花白胡的中年人,以及兩個青年人,他們,分別代表了二房,五房,七房,十三房。
有房主,也有少房主。
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一個個的驚在了當場。
那人背后有光,身前有影,面容不清,輕喃了一句:“暗黑會議?第一代那十八位叔伯,可是只有大議廳,沒這東西。”
“想當初,我們洪家,可是堂堂正正的坐在有光亮的地方議事,兄弟齊心,從來都沒有見不得光的……八哥你好。”
山羊胡老者瞇了瞇眼,卻未曾說話。
花白胡站了起來,面色陰沉的道:“侄兒見過十四叔!”
那人道:“說起來,你還比我大兩歲呢,洪安韻,我記得,我們小時候關系很好的,你老欺辱我,但見我哭了,你又給我買好吃的哄我。”s..sm..
花白胡咬著牙,不說話。
另外兩個年輕人,一個說了聲“見過十四叔。”
另一個道:“孫兒拜見十四叔爺……”
那光影中的人輕輕笑了笑,道:“都是房主,說話硬氣一點不好嗎,唯唯諾諾的像什么樣子!”
落下,他輕輕敲了敲邊上的石門,剎那后,整個暗室開始破碎,不多時,變為細小的塵埃。
整坐暗室的塵埃,在須臾間匯成了一個團,急速壓縮間握在他的掌心前,最后變成了一個尺見方,落在腳邊。
整個暗室便在這一忽之間不存在了,所有的人徹底暴露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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