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州也不太平吶。”
路上，路長鳴這樣感嘆著說道：“這上奉，下彎郡算是將軍府的復地，戰事還波及不到這里，因此上瞧著一片太平。”
“老夫是從西南進入月鏡湖的，當初一不小心，便到了環安郡，那是將軍府與王府的邊地，嘖嘖……沒法說啊。”
“死的人那叫一個多，嚇的老夫趕緊帶著人又回到船上，即便是這樣，也遭遇到了王府與將軍府的水戰，差點把我們整條船的人都給連累了。”
這般說著，路長鳴搖了搖頭，道：“著實也是嚇人吶，數都數不清的尸體與船只殘骸在湖面上漂著，密密麻麻，老夫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但卻被那樣的場景嚇到了……”
聽他這么說，李道微微點頭，道：“原以為，大中州是個和平的地方，未曾想七大姓打起來，比之其他地方更殘酷，動則幾萬，十幾萬的人命就沒了。”
“誰說不是呢。”
路長鳴搖搖頭，嘆息道：“大中州比之‘外四方’的爭斗可激烈多了，但這七大姓同時發動戰爭的事情，倒是很罕見。”
“還好，我們去中都，就算七大姓打的再厲害，上中下三都的平衡是不會被打破的，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中都了。”
李道嗯了一聲，也沒有多說什么。
是夜晚間，找不到什么集鎮，眾人便在荒野當中休息，組織好營地后，李道給江婉安頓了幾句。
在夜色深沉之時，離開了營地，運轉極速，向著白天的驛站而去。
驛站集結了近萬人，數千人身著紫色鎧甲，其他大多數皆雜衣麻布，手腳上還帶著符紋鐐銬，紫色鎧甲對他們進行嚴密的監視。
這些戴著鐐銬的人屬于“戰奴”，多數是三四品的武者，但也有六七品的。
三四品的低階武者屬于炮灰，豢養的奴隸，六七品的則是屬于犯了錯的“罪民”，曾經高高在上，如今生死兩難。
秦寶祿便是一個“罪民”，北大環事件失敗，衛將軍趙磐鳳很是惱怒，將他與那侍者入罪，一番嚴刑拷打后，他們便成了“罪民”，打發到了前線。
什么時候在戰場上立了功，并且活下來，他們才會恢復往日的地位。
而那主持北大環一應事物的趙文秀，卻無任何懲罰，更可氣的是，那“監查將軍”趙軒然，原本只是個五品的職銜，突然間便被提升為三品了。
最后倒霉的，只有秦寶祿與那名叫陳青的侍者，與一群戰奴呆在一起。
“喝吧。”
秦寶祿將一碗湯遞給陳青。
陳青順手接過，笑道：“其實我挺羨慕單柔沙的，突然就死了，我們還不如他呢，活受罪。”
秦寶祿嘆道：“至少，我們還活著不是嗎？還有機會再升回去，比這些奴隸可強多了。”
陳青嘆息：“不公啊……”
隨后便是一陣沉默。
驛站中，撫遠將軍，武勝軍提督總管趙難風洗漱干凈，吃過晚飯后，將屬下人等招過來議事。
“……威勝軍十二萬人被王府打垮了，目前收到的消息是，七名主將被一個叫王思閑的家伙潛伏斬首。”
“以至于威勝軍缺失調度，亂作一團，這才給了王府可乘之機，衛將軍讓本督前去支援，穩定局勢……”
“另，那王思閑何許人也，他為什么能夠在神不知鬼不覺和情況下，斬殺我方七名主將，你們知道嗎？”
趙文秀搶步出班道：“回都督，王思閑此人我有所耳聞，他本為王府嫡出，癡于劍道，浪蕩無度，早些年也算王府中少有的人才，然則后來……”
“好了！”
趙難風打斷道：“文秀，本將理解你立功心切，但你現在是待罪身，允許你過來旁聽并不代表你可以發言，懂嗎？難道你想像你兩個下屬一樣，去戰奴營？”
趙文秀語塞，很是難堪的退了回去，她此行之前，可是對王思閑做足了功課，把他幾歲尿床的事情，都打探清楚了，就是為了彌補北大環的過失。
然而誰曾想，還未來的急表現，便被堵了回去，著實讓她感到氣悶。
趙難風笑了笑，不去理她，說道：“王思閑的生平，這無關緊要，本督現在想知道的是，他為何能夠做到于萬軍當中，斬殺我方主將的事情，他是怎么辦到的，你們誰知道？”
眾人面面相覷，卻是無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有一偏將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有傳言，王思閑剛從墟荒回來不久，難道他是從墟荒中得到了什么神物？”
趙難風皺眉，輕輕點頭，繼而又道：“到了前線之后，盡快將消息打探清楚，另外，其了幾路人馬什么時候能夠過來匯合？”
另一偏將道：“距離祈水府最近的精山衛，長驚衛，武靈衛明日便可抵達，距離較遠的扶風衛，占英衛后天一早抵達。”
“沿途驛站已然全部對外停用，專為大軍服務，應該不會出現什么意外。”
趙難風輕輕點頭，道：“如此便好，本府撥給我武勝軍的五千匹夜翅烏云獸，什么時候能到？”
負責來往消息的機要文書，有些為難的道：“回督都，剛剛接到消息，我們的夜翅烏云獸，被人節流了大部分，如今只有兩千匹能到我軍。”
“嗯？”
趙難風眉毛一挑，雙目一立，看向那機要文書。
機要文書有些緊張的吞了口口水，道：“是車騎將軍將另外三千匹拔給了屠山軍，他們那邊對戰公侯府，損失慘重，所以……”
說到這里，文書有些說不下去了。
明眼人都知道，將軍府原本的二把手，現在的三把手衛將軍趙鳳磐與車騎將軍，也就是原來的三把手，現在的四把手趙凌甲不合。
兩邊的派系這些年來明里暗里的互掐，你陰我一下子，我坑你一下子。
上一次衛將軍節流了四萬套紫鱗精甲給威勝軍，致使補給不到位，對抗李公侯府的屠山軍失損慘重，這一次車騎將軍就敢節流武勝軍的三千匹夜翅烏云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