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有利道:“說起來打的真是慘,但是呢,咱們這邊贏了……”
“唉……我就說嘛,怎么可能打得過。”
“人家有貴姓相助,打不過的,打不過的……”
“就是,就是,去了也是白白送命……”
“我都說讓你們不要去吧,這下子……嗯?等一下,你剛才說什么?”
就在眾人哀嘆連連的時候,那熟人反應了過來,不可思議的看向刑有利。
同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刑有利也跟著咧嘴一笑,沖著那熟人的胸口輕輕打了一拳,道:
“還能怎么樣,贏了唄,不光贏了,還徹底打通了所有的河道,治安司跟那群貴姓打到最后就剩下幾百人,狼狽的逃了。”
“咱們這邊追上去掩殺了一陣,又殺了幾十個,最后特勤大隊的大隊長下令收兵,給你們說啊,那大隊長是個女的。”
“我遠遠的看了一眼,可漂亮了,那身段,那模樣,估計比大明星陳夢淑也不差吧?還有那氣質,嘖嘖嘖……沒法說,要是能跟他睡一晚,死在她肚皮上我都愿意……”
刑有利吧啦吧啦的說著,一時說到大隊長是如何如何的漂亮,一時又說起一些戰陣的具體經過,以及那些戰場上發生的慘烈的事情。
他本就是靠嘴皮子吃飯的說書人,自己也經營著一家小書館,加油添醋一番,講的那是活靈活現,圍觀眾人時而驚呼,時而嘆息,時而緊張。
在這處碼頭上,倒是開了個小場子,只不過今天他說這些不要錢。
甚至在他說到,今天的好幾場戰局當中,還有俠宗的歷練弟子參與呢,更是引得眾人直呼不敢相信。
有人產生質疑:“真的假的?”
刑有利便道:“那還有假?若非有俠宗弟子臨陣指揮,我們根本沒法子形成有效攻擊,更不可能跟特勤大隊配合的那么默契。”
“我跟你們說啊,這戰陣之法,與咱們平常的打架火并,那是兩回事兒……”
吧啦吧啦的又是一通說,指點江山,頤指氣使,唾沫橫飛,聽得眾人一驚一乍,刑有利可算是過足了嘴癮。
雖然過癮,但刑有利心里還是挺遺憾的,琢磨著,今日一時高興,把這些全講出來了,若是放在書館里說,豈不是能掙不少多錢?
不過日后倒是可以在書館里多講講,上座率肯定高。
在此其間,也有人提出質疑:“你這賣嘴的,該不會是編故事哄騙我等吧?”
恰巧這時,有披著“正義”白色大披風的特勤大隊小隊長,指揮著下屬隊員,將百十名治安司與貴姓的俘虜自大船上押下來。
刑有利剛好看到,便指了指那邊,道:“瞧見沒,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那些可都是治安司的雜碎跟貴姓家的狗,我估計啊,明天這些消息就會見報的……”
于是就這樣,眾義士聯合特勤隊打通河道,擊敗治安司以及貴姓的事情,就從玄武道各個碼頭處流傳出去。
消息不脛而走,整個玄武道都沸騰了,人們奔走相告,很多人提著酒,拿著肉,慰問那些參與戰局的義士們。
以靳東福為首的一些頗有資財者,還跑去就近的維穩所,打聽特勤隊在什么地方,要出錢好好犒勞他們。
一旁的酒樓東家姜刀寒,捋著胡須笑而不語——他如今是特勤隊的編外人員,這兩天的飛天河爭奪戰他也參加了。
但主要還是跟在兒子姜威身邊,沒辦法,實在太危險了,老父親放心不下。
可即便有他這位九品的刀道高手在,面對紛亂的戰場,兒子也是好幾次險死還生。
一直跟在兒子姜威身邊,覬覦他那件“正義大披風”的副隊長,在昨天的一場戰斗中犧牲了。
那一場短暫的遭遇戰結束后,姜威將大批風蓋在了他的身上,雙目通紅,忍著悲聲,隨后便帶著小隊成員,又投入了下一場戰斗。
過不多久,他們的船被打碎了,副隊長的遺體與兩名身受重傷,來不急躍向下一艘船的小隊成員,被飛天河的河水沖走了。
姜威想要去挽救,但最終為了大局考慮,沒有這樣做,繼續拼殺。
姜刀寒看到這一幕,也是五味雜陣,如今面對這般熱鬧的情況,他亦是與有榮焉。
“我兒子就是特勤大隊第三中隊,第七小隊的隊長,而且我也參與了這場戰斗,但我就是不想告訴你們,特別是姓靳的……”
他心里是這么想的,打算做一個“隱士高人”,等到日后大局已定,街坊鄰里們知道這件事情之后,那又是一種怎么樣的想法呢?
姜刀寒心里還是頗為期待的,但是呢,他也隱隱有些擔心——老伯,到底斗不斗得過血侯?
若是老伯敗了,這玄武道,又是怎樣的局面……
玄武道這邊的河道被封鎖,那就意味著物資運不過來,一粒米都運不過來這種事情自然不會發生,活生生餓死也不會。
但在那般的絕境之下,大家必須放棄原本的產業或是生意,去其他道口形如乞丐般的去討生活。
玄武道上多的是無恒產的窮人,這么龐大的人口基數,其他道口未必會接納他們,蓋因人窮瘋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流竄到了別的道口,那將是一場禍亂,更何況其中還有不少武者。
有一些資產的畢竟是少數,可他們的錢又能花到幾時?
而又有多少人愿意放棄本就收入微薄的產業,去別的道口流浪做乞丐呢?這其中,又會死掉多少人呢?
就算在別的道口買回少量糧食物資,可人性總歸是貪婪的,有能力做這些事情的人必然會低價買進,高價賣出。
一斗米原本只賣三五金,后來就賣到了幾十,乃至上百金,很多人是支付不起的。
這就是玄武道兩百多萬民眾所面臨的困境,他們不想死,他們想活著,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受夠了治安司的打壓,受夠了血侯的制裁。
也受了這般壓抑的氣氛。
有一些義士選擇拼命,盡管是那般的脆弱與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