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想去看看孩子,便在孩子們的兒童房樓層停了下來。兩人從電梯里走出來,迎面就看到了阿讓。
阿讓正打著哈欠從嬰兒房里走出來。
看到宋瓷兩口子,阿讓的眼神充滿了怨懟,“你們兩個倒是瀟灑,拍拍屁股就參加宴會去了,留下我獨自面對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
阿讓的中文是日漸增長了,連嗷嗷待哺這種詞都知道了。
又注意到宋瓷的裙子吊帶斷了一根,被她慌忙間用一只手提住,阿讓嘴角掀起,神態顯得戲謔,“喲,玩的挺激烈嘛。”
宋瓷紅著臉反駁阿讓:“胡說什么,這裙子質量不行,斷了。”
“哦,我第一次見有人衣服質量差到會從吊帶中間斷的。”要斷,也該從接頭處斷才符合常理。
阿讓瞥了眼韓湛,不由得說:“沒看出來,你這么猛。”
韓湛見宋瓷的臉越來越紅,他一把將宋瓷摟到懷里,用大手遮擋住宋瓷發紅的臉。“別打趣你嫂子。”
阿讓撇嘴。
“春天也快到了,你也該成家立業了,等我為你挑個合適的對象,就把你嫁出去。”韓湛拍了拍阿讓的肩膀,又說:“不結婚的人,是沒法知道夫妻樂趣的。”
阿讓聽到‘嫁出去’這句話,就有些不開心地皺起眉頭,好像在中國,只有女孩子才能算作‘出嫁’吧。
等到阿讓品味過來韓湛那話里的意思,想要找韓湛掰扯清楚時,韓湛摟著宋瓷已經進了嬰兒房。
孩子們的貼身管家還沒睡,正在給孩子們穿睡袋。
見宋瓷和韓湛回來了,管家趕緊將睡袋最后幾顆扣子系好,隨后站起來,小聲地跟宋瓷說:“淼淼跟珺珺晚上一直哭鬧,要你們講故事,我也哄不住他們,最后還是阿讓給哄睡的。”
“倒是沒想到,阿讓哄孩子還挺有一套。”
宋瓷點了點頭,對管家說:“今天辛苦了,你也早些去睡吧。”
“好的夫人,先生,晚安。”
“晚安。”
等女管家離開后,宋瓷拉著韓湛在孩子們的床邊坐下,她盯著淼淼與珺珺的睡顏,不由得感慨道:“沒想到,阿讓竟然能把他們哄睡著。”
韓湛笑了笑,告訴宋瓷:“阿讓對孩子一直都很有耐心,我小時候跟誰都不親近,就他,因為話癆善良,成功的做了我的小伙伴。”
“你不知道吧,阿讓的夢想,是想當一所孤兒院的院長,給所有無家可歸的孩子當爸爸。”愛德華的四個孩子中,除了奧利安娜,其他三個孩子都接受過洗禮儀式。
賽西里奧殺了他的奶媽,韓湛將槍對準了愛德華,從而被愛德華丟去研究室接受折磨,而阿讓,他是唯一一個丟下了槍,跪下來哭著說自己無法開槍的那個人。
正因為他的善良與懦弱,徹底激怒了愛德華,才導致他瘸了一條腿。
正是因為清楚阿讓的本性有多善良,所以韓湛在明知道阿讓殺孽深重,且已經深陷地獄后,還想要拉他一把。
“給所有人當爸爸,這理想還挺少見的。”
“嗯,博愛的人,才會有這種理想。”但那個博愛的孩子,被愛德華折斷了翅膀,被圈養逼迫成了一個雙手沾染鮮血的殺手。
阿讓并不知道韓湛跟宋瓷在討論自己,他已經連續工作了二十多天了,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鐘,他并不是很想要去送外賣。
睡也睡不著,加上肚子又有些餓,阿讓便打電話給韓湛。
韓湛接了電話,“做什么?”
阿讓坐在一樓大廳沙發上吃橘子,一邊嚼著橘子,一邊說:“我請你吃夜宵,去嗎?”
韓湛并不是很想去。
阿讓又說:“烤全羊,吃嗎?”
愛吃肉的韓湛瞬間動搖了心思。“我得請示下你嫂子,得看她許不許。”
“妻管嚴!”
阿讓趕緊掛了電話。
韓湛走進洗浴室,來到浴缸邊上。宋瓷像是睡著了,閉著眼睛,沒有察覺到韓湛的靠近。
韓湛彈了彈宋瓷的腦門。
宋瓷疼得趕緊睜開了眼睛,“怎么了?你也要泡澡嗎?”
韓湛搖頭,“阿讓打電話,讓我去吃烤全羊,你去嗎?”
宋瓷想吃肉,但她不想長肉。
一看時候也不早了,宋瓷便拒絕了,“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要睡美容覺。”
“那行,我問問顏江他們去不去。”
“好。”
韓湛披上外套,一下樓就被阿讓打趣:“你家女王準你出去瀟灑?”
韓湛:“我那叫尊重她。”
“切。”
“走吧。”阿讓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來望著韓湛,說:“你是不是有一輛邁凱倫?黑色的?”
韓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有。”聲音一頓,對上阿讓炯亮的眼神,韓湛又道:“但是不給你開。”
阿讓眼里的光瞬間熄滅。
“小氣鬼!”
阿讓便開著他那輛黑紅色的哈雷去炸街了。
韓湛盯著那一閃即逝的尾氣,搖頭失笑?他開著自己的沃爾沃,一邊跟顏江打電話,一邊朝著燒烤店出發。
那是一家高檔而注重的燒烤店,裝潢很別致,墻上畫滿了各種動物,幾乎墻上畫的,都能在菜單上找到。
韓湛把車停在一片寶馬奔馳保時捷豪車里,他給顏江發了條信息:到哪兒了?
顏江:還有五分鐘。
韓湛等了片刻,等到顏江來了,這才下了車。
因為是非工作時間,韓湛穿得特別低調,他穿著宋瓷早些年為他織的那件白色熊貓毛衣,外面敞開穿著一件厚實的羽絨服,腳下是加絨的保暖褲,腳上是一雙皮鞋,頭頂還戴著一頂洋氣的帽。
這帽子,還是韓翱宇生前穿過的。
韓湛站在車屁股后面看著顏江把車倒車入庫,因為穿得厚實,臘月的寒冬也沒能把他征服。
顏江下了車,一邊戴眼鏡一邊抬頭,待看清楚韓湛的裝束后,他忍不住吐槽,“你一點霸道總裁的范兒都沒有。”
抬手摸了摸韓湛頭上的帽,顏江好奇問道:“這東西你哪兒弄來的?”
顏江上回看到這東西,還是多年前參加一檔綜藝的時候,去農村錄制節目,在大山里面看到一個竹編人戴過。
韓湛打開顏江的手,說:“有錢人,隨便穿什么都透露著貴氣。”
顏江竟然無法反駁韓湛。
他是直接從局里趕過來的,兩人一邊聊著顏江工作上遇到的案子,一邊朝著店內走去。
韓湛跟顏江一進店,就成功勾引了所有人的注視。
原因無他,顏江隨便穿套休閑的西裝,只戴著一副鏈條眼鏡便是盛世美貌。而一旁的韓湛那憨厚暖和的帽,以及羽絨服里面那件可愛暖和的熊貓毛衣,成為了店里最前沿的搭配。
韓湛對那些人的注視渾然不覺,走在前面,拎著顏江就往靠邊的燒烤桌走去。
阿讓脫了外套搭在椅子上,身上只穿一件綠色的衛衣,正盯著那只烤全羊在喝酒。
見到韓湛,阿讓笑話他:“早想叫你別戴那傻逼帽子了,你看看,都在看你。”
韓湛:“你嫂子說天冷,讓我找頂帽子帶著。”但韓湛帽子本就少,而保暖的也就只有家傳的帽了。
顏江盯著韓湛的帽,笑得肩膀都在抖,“真的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啊,宋宋有多時尚,你就有多隨性。”
韓湛坐下只等了片刻,便覺得熱。
他脫了羽絨服,摘了帽子,說:“這羊挺大的,我只吃兩塊肉。”
顏江跟阿讓齊齊看向韓湛,問道:“哪兩塊?”
韓湛慢吞吞地補充道:“我就要兩根前腿肉。”
“滾吧!”
顏江直接朝韓湛丟了一根筷子,被韓湛準確接住。
阿讓提前訂了烤全羊,但還得再等上半個鐘頭才會熟。顏江為阿讓倒了一杯酒,輪到韓湛時,顏江問他:“這里可沒有枸杞茶,酒,喝嗎?”
韓湛下意識問了句:“找代駕?”
“這么晚了,沒交警查了。”阿讓說。
韓湛立馬蹙起眉頭,“那沒關系,我一個電話,立馬就有交警值守了。”
顏江跟阿讓都想翻白眼,只好說:“一定找代駕。”
“那就來一點。”
顏江給韓湛倒了一杯酒,問他:“你酒量如何?”
阿讓也有些好奇。
韓湛說:“海量。”
“嗯,想來也是。”
但喊著自己海量的韓湛,只喝了三四杯白酒,就看羊不是羊,像是狗了。
阿讓按照韓湛的要求,給他分了一條腿,可韓湛直愣愣地盯著那條腿,說什么都不肯吃。
顏江告訴他:“這前腿肥嫩多汁,好吃的。”
韓湛一本嚴肅地搖頭,口齒清晰地拒絕道:“我不吃狗腿子。”
阿讓與顏江:“”
顏江覺得不可思議,他問阿讓:“你哥這是醉了?”
阿讓懷疑地看著韓湛,把那只羊腿從韓湛盤子里拿走,自己咬了一口。韓湛卻盯著阿讓不停亂動的腮幫子,說道:“你怎么這么殘忍,怎么能吃狗狗?”
顏江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因為他想到了某部電影中女二號的經典名言‘兔兔那么可愛,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阿讓確定韓湛是醉了。
“韓湛。”
韓湛直愣愣地朝阿讓看過來。“嗯?”那低沉的提琴音,細聽能分辨出一些迷茫跟乖順。
顏江直覺阿讓要整韓湛,趕緊把手機攝像頭打開,準備開拍。
阿讓左手拿著那條羊腿,右手在韓湛面前晃了晃。
韓湛:“別晃,我看了頭暈。”他說話仍然邏輯清晰,看著完全不像是喝醉了。
阿讓嘖了一聲,滿臉興奮。
“韓湛,你最愛的是誰?”
韓湛:“外公外婆!”
想了想,他又搖了搖頭,補充道:“瓷寶,小東西們。”韓湛已經很久沒有喝醉過了,上一次喝醉,是剛殘疾那會兒,過了一頓混亂的日子。
他一喝醉了,思維就有些遲鈍。
顏江便在一旁起哄,“你最愛的竟然不是宋瓷,小心宋瓷抽你。”
韓湛呆了呆,又低頭解釋:“不一樣,不一樣的。我愛外公外婆,愛了29年,愛宋瓷,才三年半。”
“他們,我都愛。”
明明喝醉了,這家伙還清楚的記得所有時間。
顏江收起調侃之色,沒再說話。
阿讓又說:“說,你睡過幾個女人!”
顏江好奇這個問題,想要聽到答案,又怕韓湛說出來答案會讓宋瓷暴走。但韓湛卻說:“就一個,外公說,一輩子只睡一個人,從她年少睡到年老,才叫了不起。”
而他,要當個了不起的男人。
聞言,顏江松了口氣,而阿讓顯然是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答案,因此也不覺得意外。
阿讓又問:“賽西里奧奧利安娜和阿讓,你最喜歡誰?”
韓湛:“阿讓。”
阿讓:“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韓湛:“工商銀行還是建設銀行?還是中國銀行”
阿讓:“錢最多的是哪一張?”
“建設銀行。”
阿讓:“密碼呢?”
韓湛閉上了嘴巴。
阿讓不甘心,又問他:“密碼呢?”
韓湛驟然瞇著一雙看似清醒的藍眼睛,盯著阿讓看了片刻,突然說:“你愛的果然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財產,我早就做好了準備,我是不會告訴你密碼的。你死心吧,我是你愛不起的男“”人。”
阿讓被雷到了。
他對顏江擺手說道:“別錄別錄,沒意思。”
顏江卻覺得這畫面有意思極了。
他把視頻發到了微信家人群,宋瓷沒有屏蔽家人群的消息,聽到動靜,她迷迷糊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發現是顏江拍的視頻,主人公還是自己的丈夫,宋瓷眼睛睜大了一些,打開視頻看了起來。
看完,宋瓷被韓湛喝醉后那副看似鎮定卻又懵懂的樣子,也笑得不輕,但她也是真的困了,放了手機很快就又睡著了。
韓湛喝醉了也不臉紅,也不鬧也不睡,就安靜地坐著,顏江和阿讓給他遞什么,他便安靜的吃什么。
簡直乖巧的可怕。
以前看韓湛幾乎不喝酒,喝酒也只是品嘗幾小口紅酒,那時還以為軍人出身的韓湛是對自己嚴苛律己。
現在他明白了,韓湛肯定是知道喝醉后的萌樣,怕被人笑話和利用,所以一直不喝酒。
阿讓的胃特別能吃,尤其是遇到他喜歡的食物,就更能吃。他切了一塊背上的肉,正要吃,便聽到了一陣講話的吵鬧聲,聽聲音似乎年輕人很多。
阿讓朝著燒烤店入口望過去,便看見一群穿著訓練服的電競生走進了燒烤店,他們黑紅色的訓練服上,還印著‘ak電競俱樂部’這樣的字眼。
阿讓一眼便把這人的臉給認了出來,就是不清楚他們各自叫做什么名字。
等所有人都走了進來,阿讓沒見到那個熟悉的女人,便低下了頭。突然,他聽到一名年輕的電競選手高聲提醒道:“經理,這一桌!”
阿讓下意識抬頭朝大門那邊再度望過去。
南煙煙走了進來,今天的她少見的沒穿ol群,沒批頭發,而是穿著一件機車風皮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領毛衣。
淺灰色的緊身牛仔褲,包裹著她性感的雙腿,平底羅馬靴,顯得那雙腿筆直。
她左手拿著一個安全頭盔,右手食指勾著車鑰匙,正闊步從外面走出來。非工作時間的南煙煙,帥氣而瀟灑,恣意落拓。
阿讓難得的有些失神。
顏江打了個響指,“回神了。”
阿讓回神,轉過了頭,低頭繼續吃東西。
顏江笑話他:“怎的,看上了人家姑娘?”
阿讓:“沒有的事,那是一家電競公司的訓練生,那個女的,是他們的經理,我經常給他們送外賣,所以很熟。”
顏江卻是一眼看穿了許多東西,他曖昧的笑話阿讓:“這望東城,你反復送過外賣的肯定不止ak電競隊一家,怎么就不見你對別的女顧客發呆?”
阿讓蹙眉,沒吭聲。
“有好感,就去追唄!”
“別胡說。”
阿讓將一塊肋骨放到顏江碗里,試圖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就在這時,服務員突然端著餐盤走了過來,餐盤上,擺著兩杯店內自主設計的水果飲料。
服務員將飲料放在阿讓和顏江的面前,只解釋道:“有位小姐托我把水果汁送給先生們。”
阿讓下意識朝ak電競隊所坐的位置看過去,發現南煙煙舉著果汁,正在對他微笑。
還真是南煙煙送的。
見經理在對著別的方向笑,隊員們都朝著南煙煙所看的方向瞧了過去。那一瞧大家都興奮了,竟然是小外賣哥哥,而跟外賣小哥哥同坐一桌的,竟然是曾經紅透了半邊天的藝人顏江,還有韓湛!
不愧是任職第一天就因為開哈雷送外賣而上了熱搜的外賣小哥哥,這認識的朋友,也都是大腕。
南煙煙直接站了起來,在隊員們打鬧的笑聲中,朝著阿讓走了過來。“好巧,這里也能遇見,相逢即是緣,我請你們喝東西。”
阿讓努力從嘴里擠出一絲笑意,“好巧,你們今晚沒訓練?”
南煙煙說:“要過年了,這群孩子里面有幾個外地的,得提前回去,索性就放了年假,你呢?”
阿讓淡定地解釋道:“就累了,想休息休息。”
“適當的停下腳歇下來休息一下,也是件好事。我看你每天晚上都在送外賣,也太拼了。”
阿讓:“沒辦法,勞碌命。”
南煙煙以前一直以為阿讓是家里條件差,遇到了緊急情況需要一大筆錢,才會兼職送外賣。但在看到他與顏江和韓湛一起吃飯后,南煙煙就知道自己是搞錯了。
這根本就是一個富家公子嫌棄生活無聊,出來送外賣體驗工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