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漢圓睜著眼睛不說話,馮橙冷著臉吩咐:“小魚,把他們捆起來送去衙門。”
小魚面無表情提醒:“沒有繩子。”
馮橙默了默。
小魚考慮得總是這么實在。
五名大漢有四人昏迷,一人清醒。
馮橙一一掃過,有了主意:“用他們的腰帶把他們手腳綁好,我和三妹在這里守著,小魚你去順天府報案。”
光天化日之下,書香薈萃之地,遇到這種事當然不能這么算了。
小魚點點頭,走至一名昏迷的大漢面前,俯身解下對方腰帶把人捆了個扎實。
那名清醒著的大漢看著小魚走過來,一臉驚恐:“你們到底是誰?”
他們一定是劫錯了,這不可能是尚書府大姑娘的馬車。
哪家大家閨秀能一橙子砸倒一個大男人啊!
還有她的丫鬟,綁人比他們還利落呢,還是用男人的腰帶綁。
馮橙笑了:“你們攔住我的馬車,反倒問我是誰?”
大漢剛要說話,頓覺腰間一松。
他下意識按住褲腰,看著落到小魚手中的腰帶快哭了。
他還想趁人不備逃了,這沒了腰帶就算沒被綁住,難道提著褲子跑嗎?
大漢正沉浸在無法逃跑的絕望中,小魚已經手腳麻利把人綁好,并把五人依次拖到路邊。
馮橙檢查一番,滿意點頭:“去吧,早去早回。”
大漢:“……”
還知道檢查一遍,他懷疑這是個同行。
小魚趕著馬車走了。
馮橙看著滿地橙子,輕嘆口氣:“可惜了。”
這下大哥吃不到橙子了。
馮桃也嘆口氣:“可惜了。”
她和姐姐一起摘的橙子呢。
倒在路邊動彈不得的大漢突然領會了姐妹二人的意思,氣得眼睛冒火。
這兩個死丫頭居然是在心疼橙子!
馮桃回瞪:“看什么,等官差來了等著砍頭吧。”
大漢一聽不干了:“小丫頭別嚇我,我們沒搶到財物,最多只是流放!”
馮桃一聽,以詢問的眼神看向馮橙。
馮橙微微頷首:“按大魏律,沒有搶到財物處以流刑。”
馮桃震驚:“那不是便宜這些歹人了!”
早知道就把荷包強行扔給他們了。
馮橙看著大漢,勾唇冷笑:“但你別忘了,大魏律還規定光天化日之下搶奪會罪加一等,何況你們還砸了石頭,那就不只搶劫,還有謀殺!”
大漢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臭丫頭,不要嚇唬人!”
他們這樣的人,哪會了解什么律法。
更重要的是,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奔著殺人來的,對他們來說好的結果是落石直接要了目標人物性命,偽裝成一場天衣無縫的意外。
差的結果是目標人物躲過了落石,他們出面解決,多些麻煩。
至于被對方用橙子砸得全軍覆沒這種結果,那是做夢沒想過的。
這比做夢還離奇啊!
居高臨下看著面如土色的大漢,馮橙嗤笑:“我有多閑,會嚇唬你這種人。”
“就是,我大姐才不屑嚇唬你這種人呢!”馮桃撇嘴。
大漢看著外表嬌嬌弱弱的兩姐妹一唱一和,突然覺得他可能真在夢里。
他不信!
大漢手腳被綁著,唯一能動的就是嘴巴。
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
“嗷!”
一聲慘嚎把馮桃駭了一跳。
定睛一看,小姑娘震驚拉拉馮橙衣袖:“大姐,他要咬舌自盡!”
馮橙也愣了。
這種收錢賣命的都這么有志氣了?
大漢聽懵了,一時忘了疼。
什么咬舌自盡,他是看看到底在沒在夢里。
馮橙搖搖頭:“你這樣沒用的,聽說咬舌頭死不了人,頂多就是咬掉一截以后變成大舌頭。”
大漢臉皮抖了抖。
“你以為舌頭受傷說不了話就把問案的大人難住了?”馮橙伸手一指并排躺著的四名大漢,“還有四個呢,總不可能都像你這么有志氣。”
大漢嘴角開始抽筋。
他什么時候有志氣了!
而且這個死丫頭為什么知道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大姐,這四個怎么還不醒?”
馮橙蹲下身來挨個檢查。
“這個還昏迷著,這個也是,這個——”馮橙眉頭一蹙,拔下簪子扎了一下那人。
雙目緊閉的大漢痛哼一聲,睜開了眼睛。
“這個早就醒了,裝昏呢。”馮橙把話說完,檢查最后一個。
這一次她好半天沒吭聲。
馮桃好奇問:“大姐,這個呢?”
馮橙站起身來,面色平靜道:“這個好像被橙子砸死了。”
應該是被橙子砸的,她記得正好打中這人后腦勺。
馮桃:“……”
兩個歹人:“……”
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馮桃有些緊張:“大姐,這種情況大魏律怎么規定的,咱們沒事吧?”
為首大漢險些崩潰。
他以為這小姑娘好歹害怕一下殺人的后果,結果是問律法?
“沒事,他們打劫在先,我們這樣屬于為民除害,按說還能領賞的。”
馮桃大大松口氣:“那就好。”
片刻后,小姑娘又擔心了:“大姐,咱們雖是為民除害,可要是傳出去尚書府的姑娘拿橙子砸死了人,不太好吧?”
兩名歹人一聽,升起希望。
對啊,這種貴女最在意名聲了!
為首大漢威逼利誘:“你們要是放了我們兄弟,咱們立刻遠走高飛,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尚書府大姑娘拿橙子砸死了人。如若不然,那全京城可就都知道了……”
“你做夢!”馮桃脫口反對。
“小姑娘,你可要考慮清楚,為了出口氣把自己拉下水劃算嗎?”
另一個大漢附和道:“就是,你們可是大家閨秀,沒了名聲將來還能嫁人?”
馮桃氣得咬唇。
放這些歹人走當然不行,可壞了大姐名聲怎么辦?
小姑娘為難之際,就聽一聲輕笑。
“你笑什么?”為首大漢緊盯著馮橙,直覺不好。
馮橙目光涼涼,落在大漢面上:“我勸你們也考慮一下自己名聲。”
大漢笑了:“我們這種人要什么名聲?”
“等上了公堂,你們姓甚名誰,親屬出身,這些總瞞不住吧?”少女嘴角掛著譏笑,“就算無親無故,總有混一個圈子知道你們名號的吧?”
“那又怎么樣?”
“某大哥帶著小弟們打劫貴女,反被貴女拿橙子砸死了。就算你們被砍了頭,這個笑話也會流傳下去。”馮橙側頭問馮桃,“這叫什么來著?”
“遺臭萬年!”馮桃脆生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