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大少真會說笑。”在一片尷尬和怪異的氣氛中,終于有人出聲想要緩解這尷尬的氣氛。“你是誰?”傅鳳城掃了一眼說話的中年男人問道。
那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一僵,“大少,我是薛斌。”
冷颯好奇地越過了傅鈺城打量那中年男人。
薛斌,鄭纓的親舅舅,之前的洛州海關署次長,招惹了傅大少導致辛苦多年混來的官職付諸流水的倒霉蛋。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看了一眼冷著臉的傅鈺城冷颯瞬間表示明白了。
既然做不了官了,這薛斌要么離開南六省的勢力范圍另謀出路,要么就只能改行了。
現在看來,他是準備來輔佐自己的外甥女婿啊。
馮家人不堪用,這個薛斌好歹還當過海關署次長,倒也勉強算是個人才了。
傅鳳城看著他,“你覺得我在說笑?”
薛斌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僵硬了,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也沒能擠出一個笑容來,只得訕訕地住了口。
薛斌以前也沒有怎么把傅鳳城放在眼里,畢竟是天高皇帝遠,傅大少再厲害也管不著他一個洛州的海關署次長。
然而這一次他以為傅大少廢了,才剛出手給他使了個絆子,報應就來得讓人措手不及。
傅鈺城見薛斌才開口兩句話就敗下陣來,臉色也有些沉。
不得不開口道:“大哥,不管怎么說都是一家人,既然舅舅和表哥都知道錯了,你就不能高抬貴手大家化干戈為玉帛嗎?”
傅鳳城低頭去看冷颯,像是在問“你怎么說?”。
冷颯眨了眨眼睛,含笑看著傅鈺城,“四弟說得對,大家都是一家人當然是可以的。”
傅鈺城一愣,沒想到冷颯竟然會順著他的話說。
卻不想冷颯下一句就悠悠問道,“那么…玉帛呢?”
“什么?”傅鈺城下意識地問道。
冷颯道:“四弟不是說化干戈為玉帛嗎?玉帛在哪里?舅舅和表哥打算賠償我們多少錢?我讓人算過了,這次的事情榮晟的損失,再加上我的精神損失費,我也不要多了…三十萬吧。舅舅賠償我們三十萬,宋家的貨源絕對沒有問題。”
大不了分宋朗一點錢嘛,西北那邊也不是真的出不了貨,不差馮家這一點。
但是,剩下的麻煩她可不管,銀行和錢莊還是得繼續找馮家解決。
“你瘋了?!”傅鈺城震驚地瞪著冷颯,三十萬,她怎么不去搶?
冷颯責備地看了傅鈺城一眼,“四弟,淡定。什么我瘋了?我這已經是看在娘和舅舅的份上做虧本生意了好嗎?那個姓李的這半年給榮晟造成的損失可不只三十萬了。當然…這筆賬我會找他算的。”
傅鈺城冷笑一聲,“你以為宋家真的會為了你卡馮家的貨?”
冷颯攤手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如果不會…舅舅還會找我嗎?”
銀行錢莊是挺麻煩的,但是再麻煩以傅夫人的身家也不至于撐不住,只要給她時間慢慢總會緩過來的。
這一波冷颯只能算是沒輸,但是也沒贏多少畢竟李經理給他們照成的損失也是真實存在的。
真正的殺手锏還是廠子的貨源,這個時代交通訊息都非常不便,一旦上游貨源出了問題再想要協調彌補是非常麻煩的。看馮家人的模樣也不像是會有什么緊急預案之類的東西。
而一旦馮家不能按時交貨,再加上之前盲目擴張,光是違約金都能夠賠死他們。
“夫人。”一個管事匆匆進來,看了看花廳里的眾人走到傅夫人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傅夫人臉色一變,對那管事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管事點點頭退了出去,花廳里的氣氛卻越發凝重起來了。
“娘,出什么事了?”傅鈺城有些擔心地問道。
傅夫人盯著傅鳳城,“是你做的?你是鐵了心要對你舅舅趕盡殺絕?”
剛剛管事說,宋家親自打電話來說了事情他們辦不了。
宋少帥咬死了不許做馮家的生意,宋督軍對兒子的意見非常看重。
不知道宋朗跟宋督軍說了什么,原本還不怎么在意的宋督軍已經表態一切宋少帥說了算。
馮家從來沒有得罪過宋家,那就只能是傅鳳城跟宋朗有什么交易了,不然宋朗閑著沒事非要為難馮家這點小生意做什么?
冷颯同情地看著傅鳳城,自己都認罪了奈何人家親媽不相信啊。
傅大少實慘。
傅鳳城并不急著為自己辯解,平靜地道:“母親一定要這樣認為的話,那就這樣吧。如果沒別的事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就看向冷颯,淡然道:“走吧。”
“大少請留步。”坐在一邊的薛斌終于從傅大少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了,連忙開口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大少和少夫人何必著急?”
冷颯微微挑眉,“商量什么?”
薛斌笑道,“少夫人,這事兒…雖然說是馮家有錯的地方,但是三十萬實在是有些…況且馮家現在的情況少夫人也知道,就算不要這三十萬也有些困難,還請大少和大少夫人海涵啊。”
冷颯盯著他沉默不語,直看得薛斌有些不自在了才莞爾笑道:“薛先生是想要教我算賬?”薛斌眼里言外的意思不就是她獅子大張口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薛斌陪笑道。
冷颯道:“算賬這事兒我正好也會一些,那我就跟你還有舅舅算算。”
說完,冷颯朝著門口揚聲喊道,“袁映,進來。”
袁映捧著一本賬本從外面走了進來,雙手奉送冷颯手里。
冷颯隨手翻了翻就抬起頭來道:“姓李的貪墨的錢還有出賣榮晟技術的錢我都不跟舅舅算了。咱們只算算從今年年初開始到現在,我們損失的錢。”
冷颯慢條斯理地盤算著,“這期間馮家利用姓李的截走了五個客戶,十二單生意。故意搞破壞另外導致付出了三筆大額賠償。另外隨意開除榮晟管理人員四名,老技術工人十三名,最近暗中挑唆大批工人辭職,這些人最后絕大多數都去了馮家。另外,李經理還將榮晟的一批新機器當成老舊廢品低價賣給了馮家,這些…我按照銀行當月利率加收利息,三十萬元馮家不虧。”
說完,冷颯把手里的賬冊甩到了薛斌面前,“薛先生不如自己算算看?”
薛斌很想說不用了,但是被傅鳳城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盯著他不得不低頭去把東西撿起來翻看。
越往后翻薛斌心中越是吃驚,這賬冊上每一筆賬都寫得清清楚楚,就仿佛記賬的人是一路親眼看著李經理和馮家怎么破壞榮晟的一般。
傅鈺城也忍不住探過頭去看,只是他對賬冊這種東西十分不敏感,只看明白了上面記著的一筆一筆的帳,卻并不太明白這些意味著什么。
“誰知道這是不是你亂寫的?”
冷颯對他笑了笑沒有理會,就仿佛是在聽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說笑話一般。
“夠了。”傅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再次開口,“你就直說,你想怎么樣吧?”
傅鳳城看向冷颯,冷颯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伸出兩根白皙的手指,“一,賠償三十萬,我讓宋家放行以后大家各憑本事。二,我出五萬塊算是給舅舅的補償,馮家的廠并入榮晟,算是我買了。”
馮繼業臉色十分精彩,“大少夫人未免太異想天開!五萬塊就想買了我這么大的一個廠子?”
冷颯不以為然,“再過兩個月,你那廠子五千塊錢都不一定有人買。”
“胡說!我就算買地和廠房機器也不只這個數!”
冷颯笑道,“資不抵債,誰肯買你的廠房和機器呢?哦,對,你可以拆開了賣,確實還能賣點錢。祝舅舅好運。”
“你…你……”馮繼業臉色鐵青,瞪著冷颯氣得說不出話來。
“夫人。”花廳里氣氛正凝滯的時候,管事又站在門口有些緊張地道。
傅夫人冷聲道,“又有什么事?!”
管事暗暗吞了口口水,飛快地稟告,“督軍回來了,請大少和少夫人過去一趟。”
傅夫人眼神冷冷地從冷颯身上掃過,落到了傅鳳城身上良久才吐出了兩個字,“去吧。”
從傅夫人院里出來,冷颯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院門很是不解,“你不是說督軍不會過問這件事嗎?”
剛剛在傅夫人那里爽了,要是督軍插手可就麻煩了。說到底,如今在傅家在南六省還是傅督軍說了才算的。
傅鳳城道:“不用緊張。”
“誰緊張了?”冷颯沒好氣地道,傅鳳城道:“這種小事除非夫人親自告到他面前,否則老頭子是不會管的。”
“那如果夫人真的去告狀呢?”冷颯問道。
傅鳳城道:“她不會的。”
“你怎么知道不會?”
傅鳳城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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