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的日子是相當無聊且枯燥的,冷颯跟卓琳同一個車廂倒還算好一些。
畢竟卓琳身為女子卻能一路奮斗到如今堪稱是一方大員的位置,自然是見識卓越,跟她相處無論如何對冷颯來說都是受益匪淺的。冷颯每天除了去公共休息室找傅鳳城大多數時間都跟卓琳相處,交談得多了那種原本的神秘和距離感淡去之后兩人倒是相處的越發熟稔愉快了。
只是苦了被迫五人同住的張徽之了,兩天下來張徽之原本神采奕奕的俏麗臉蛋都有些發黃了,就跟個被霜打過的蔫菜葉似的。
偏偏張徽之又對卓琳有些敬畏,卓琳在的時候她是絕不敢上門找冷颯玩兒的,只能趁著卓琳出門跟龍督軍等人商量事情的時候才能找冷颯玩玩。或者是跟著張靜之一起去少帥們的休息室玩兒,但如果冷颯沒去她一個姑娘家也難免有些尷尬。
最后只能整天蹲在自己那狹窄的房間里,張四小姐哪里受過這個苦?沒兩天就覺得自己快要自閉了。
列車一路疾馳,在路過江城的時候將會暫停四個小時補充物資以及一些半路上車的人,也是讓車上的乘客們可以下車休息一下。
冷颯看看時間快要到江城附近了,卓琳又不在就起身出門去叫上張徽之到時候一起下車去活動一下。
剛走到張徽之所在的車廂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咚地一聲巨響仿佛是什么東西摔到地下的聲音。
然后就是張徽之憤怒地叫聲,“蕭南佳!你是不是有病啊!”
冷颯微微皺眉,伸手敲了敲車廂的門然后才推開了。
本就不算寬敞的休息室里擠了六七個人,門口的地上還有一個被摔掉了一角的擺件。
休息室里,邢夫人坐在一個單人沙發里,宮思和站在一邊看著。蕭南佳和張徽之站在中間對峙,張徽之身邊還站著那位余家二小姐余心攸,她正拉著張徽之的手臂將她往自己身后推。
還有兩個女傭早就嚇得臉色蒼白,站在角落里一動也不敢動。
聽到敲門聲,眾人都回頭看了過來,見到站在門口的冷颯不由得一愣。
“颯颯!”看到冷颯張徽之頓時就有了底氣,連忙越過了蕭南佳走到門口高興地道,“你怎么來了?”
冷颯道,“快到江城了,我來問問你要不要下車去活動一下。你們這是…準備打仗啊?”
張徽之忍不住扭頭對蕭南佳翻了個白眼,“誰要打仗啊,還不是有人沒事找事兒!”
蕭南佳也不客氣,冷笑一聲道,“本公主也沒找你事兒,要你張大小姐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張徽之哼哼道,“是啊,你沒找我事兒,那你有事沒事提我哥干嘛?蕭南佳你要不要臉!你花癡的是傅大少,要嫁的人是孫大少,你總是提我哥干嘛!他跟你有什么關系?我哥跟誰是朋友管你屁事兒啊!”
冷颯看了看身后走廊上聞聲想要走過來查看情況的工作人員,決定為了張四小姐的面子還是做點好事,對工作人員擺擺手表示沒事然后踏入車廂關上了門。
蕭南佳被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毫不客氣地噴了回去,“本公主高興!”
“不要臉!”張徽之沒好氣地道,“你高興本小姐不高興!你再敢說我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這姑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看著也是個端莊禮貌的大小姐,沒想到罵起人來還挺彪悍的啊。
余心攸走過來站在張徽之面前,不著痕跡地將她和蕭南佳隔開了。
“好了,徽之。朝陽公主是跟我有矛盾,這才連累了張少。”余心攸道,又回頭看向蕭南佳,“公主,我們還要再同處一室兩天呢,有什么恩怨不如咱們上了船再解決?”
火車狹小,但他們這次出去坐得船很大。她們都有單獨的房間,到時候是想要怎么解決還是想要群毆都有的是地方。
朝陽公主嗤笑了一聲,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余心攸,你現在裝什么好人?之前勾得蕭浩然對你神魂顛倒,在宴會上又讓衛長修替你出頭,跟張靜之不清不楚現在連張家四小姐都站在你這一邊了,真是厲害啊。”
余心攸原本還算平靜的神色突然一變,冷聲道,“多謝朝陽公主夸獎,你說的這個我不會,不過你不是有位專業二十年的老師嗎?你可以請教一下,學藝不精用不著把氣撒在別人身上。”
這話一出房間里有一大半的人臉色都變了,朝陽公主的老師是誰,就算是躲在角落里的兩個女傭都一清二楚。
原本坐在沙發里的邢夫人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眼角泛紅望著余心攸,“心攸,你對我有誤會,都這么多年了,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余心攸淡淡地掃了邢夫人一眼,“邢夫人言重了,我跟你不熟,請叫我余小姐。”
冷颯有些驚訝地打量著余心攸,這位余小姐雖然有才女之名但確實相當低調。
不僅性格溫婉低調,平時也很少參加京城各種小圈子聚會。是那種老一輩的長輩都會很滿意但年輕人卻覺得不怎么聊得來的那種別人家的女孩子。
倒是沒想到,竟然也會有這樣尖銳冷漠的一面。
余心攸討厭鋼琴,看來也跟這位邢夫人有關。
邢夫人仿佛因為余心攸的態度大受打擊,當下嗚咽了一聲靠在沙發里捂著臉低聲哭泣起來。
蕭南佳和宮思和見狀連忙都上前安慰,看向余心攸的神色都有些不善,蕭南佳更是直接宛如炸了的火藥桶,“余心攸,你什么意思!”
余心攸轉過身來直面向三人道,“沒什么,隨口說說。公主能說我,我就不能說邢夫人了?好歹我還是個未婚姑娘家呢,名聲總比邢夫人值錢一點吧。剛才也沒見邢夫人開口阻止公主,這是只許公主放火,不許我這個百姓點燈了?”
蕭南佳臉色陰沉,咬牙道,“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向夫人道歉!夫人對你那么好,處處讓著你,你這么對她余心攸你還有沒有良心?”
余心攸冷笑一聲,“我不道歉,你又能如何?朝陽公主,我不想惹事不是怕你,你最好搞清楚一點。”這年頭公主不值錢了。
“好了…你們別吵了。我……”邢夫人有些虛弱地道,還不等她把話說完余心攸就已經轉身對冷颯道,“傅少夫人,抱歉讓你見笑了。你是來找徽之下車去玩的吧?你們去吧就不耽誤你們了。”
冷颯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三個人,遲疑了一下,“余小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余心攸搖搖頭,“多謝少夫人,我一會兒還要去看看老師。”
“那好吧。”冷颯點頭道,“余小姐沒事的話就先去林老先生那邊待一會兒吧。”
余心攸含笑含笑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不用擔心。
跟著冷颯一起出了車廂,張徽之終于松了口氣。只是再想想自己回頭還得回去忍不住想要哀嚎,“還有兩天的路程啊,我都想要跳車了。”
冷颯有些無奈,車上就這么多地方張徽之一個姑娘家又不能隨便跟別的男人擠在一塊兒。
“實在不行你去我那邊吧,不過沒有單獨的床位你大概得跟我一起睡了,卓琳女士應該不會介意的。”
張徽之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沮喪地道,“算了,我走了就剩下心攸姐一個人了,那不得被那三個女人欺負死?”
冷颯有些好奇,“剛才是怎么回事?”要是這三天每天都這么熱鬧,那余心攸和張徽之這三天是怎么過的?
張徽之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道,“誰知道蕭南佳日常發什么瘋?剛剛從外面回來就對著我們擺臉色。原本我跟心攸姐好好的說話,聲音也不高又沒有打擾到她,她就突然跑來踢我的門。看到心攸姐就嘲諷人家勾搭這個勾搭那個,明明是她自己想要勾搭傅大少勾搭不成早就是京城的笑話了嘛。”
張徽之怒氣沖沖地道,“她還說什么余家大小姐的夫婿以前追過她,她根本看不上眼對方才將就娶了余家大小姐的,只要她勾勾手指就會拋棄余家大小姐。心攸姐從小母親就不在,是余大小姐照顧大的,跟她姐姐關系最好了。聽了這話能不生氣嗎?蕭南佳那么潑辣,心攸姐身體不好根本打不過她。我哥還有余伯伯都請我照顧她一點,我當然不能讓蕭南佳欺負她。”
冷颯有些好笑,“所以原本是余小姐要跟張徽之打架,結果你沖上去變成了余小姐不得不拉著你免得你挨打了?”
“是害怕我把蕭南佳給打了,她畢竟是個公主勉強也算是安夏的臉面。”張徽之氣鼓鼓地反駁道。
冷颯笑道,“我跟蕭南佳交過手,你可打不過她。我估計你連宮思和都打不過,真動手肯定是你吃虧。”
“……颯颯,你到底站那邊的?”
冷颯笑道,“實事求是啊。”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前面的公共休息室,打開門傅鳳城張靜之等人都在。
看到大哥張徽之立刻就撲了過去,“大哥!”
張靜之無奈扶額,“又怎么了?”
冷颯笑道,“我剛才過去徽之正打算英雄救美,差點跟朝陽公主打了一架呢。”
蕭軼然皺眉,“蕭南佳又在鬧什么?”
張徽之道,“不知道啊,從外面回來突然就抽風了。”
休息室里安靜了片刻,蕭軼然摸了摸鼻子道,“這個嘛…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也有可能是身體不太舒服。你知道的,身體不舒服就容易暴躁嘛。我會說她的,張小姐見諒啊。”
張徽之跟蕭軼然也算是熟人自然知道他的德行,翻了個白眼。
我信你才有鬼。
傅鳳城走到冷颯跟前,伸手理了理她的衣服低聲問道,“一會兒下去走走嗎?”
冷颯點頭道,“是這么打算的。”這幾天一直擠在這狹小的車廂里,確實是有點悶。
要不是怕嚇到人,冷颯都忍不住想要爬到火車頂上去了。
傅鳳城道,“車在江城會停四個小時,我讓人提前買了一些你喜歡的點心到時候會送上車來。”
冷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張徽之眼巴巴地望著張靜之,張靜之有些遺憾地表示:妹子,你哥我沒有討好姑娘的經驗,思慮不周啊。
張徽之憂傷地倒回了沙發里,要這個哥哥何用?
樓蘭舟坐在一邊笑道,“傅少跟少夫人真是讓人羨慕啊。”
宋朗端著一杯酒坐在吧臺前,“羨慕就快點結婚啊,我可是聽說樓老將軍早就盼著抱孫兒了。”
樓蘭舟嘆氣道,“運氣不及宋兄和傅兄啊,情投意合的女子終究是可遇而不可求。”
張徽之躲在哥哥身邊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噥道,“一輩子都不會有人跟你情投意合的。”
她聲音極小,除了張靜之和站在一邊的冷颯傅鳳城其他人坐得遠都沒聽見。
張靜之低頭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張徽之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她說的是事實嘛,樓蘭舟這種假裝斯文實際上大男子主義的白癡哪個女人眼睛瞎了會喜歡他啊?
不是自己找虐么?
冷颯靠著傅鳳城笑道,“也可能不是不好找,而是樓少沒有去找啊。緣分也不會在家里坐著就從天而降的,樓少既然有心想必是不難找到的。”
樓蘭舟伸手舉杯笑道,“多謝大少夫人提點,我會努力的。爭取不要一輩子都孤家寡人連個情投意合的人都沒有。”
張徽之臉上的笑容一僵。
這家伙聽到她的話了?這是什么耳朵?!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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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把張徽之和颯颯的年紀記錯了,改一下哈。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