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詭異的味道和氣氛中,整個后廳的人都詭異地沉默著。
其實冷颯也不是不能理解傅安言,畢竟冷爺也是品嘗過人體描邊考驗的人。
那種子彈一而再再而三的子彈高速貼著皮膚飛過去的感覺,足以讓大多數沒上過戰場的士兵崩潰。更不用說像是傅安言這種嬌滴滴的大小姐了,嚇尿了都是輕的。
但是這情形實在是太尷尬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除了還在繼續尖叫的傅安言,或許她現在除了尖叫已經什么都不會了。
不過這其中顯然不包括傅鳳城,他只是嫌棄地皺了皺眉頭,揮揮手示意眾人出去。
畢竟這地方的味道實在是不太好聞,而傅大少也并不是一個時時刻刻都會忍受惡劣環境的人。
眾人一起回到了外面的大廳,傅安言被人拎著去換衣服了,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溫詡身上。
溫詡被傅平城打傷了手臂,這會兒臉色也是慘淡。傅平城并不是什么神槍手,打傷溫詡的手臂純屬意外,如果再往里面偏一點溫詡傷的說不定就不是手臂了。
被這么多人盯著,溫詡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現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為什么腦子一熱就跟著那些人來了雍城。竟然以為自己真的能頂替傅鳳城成為傅家大少,如今卻落得個進退不能只能任人魚肉的地步。
但是同樣的,他還是感到憤恨不甘,憑什么傅鳳城運氣就能夠這么好,而他卻只能碌碌無為地甘于平庸?
他并不覺得自己真的比傅鳳城龍鉞這些人差,他真正差得不過是運氣罷了,如果他也生在傅家未必會比傅鳳城差。
只是現在,想什么都是無用了。
比起傅安言,溫詡至少還有對眼前局勢基本的判斷能力。從傅鳳城淡漠的眼神中他就知道,傅鳳城對他們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了。
“你你們想做什么?”溫詡有些驚恐地望著傅鳳城。
傅鳳城慢條斯理地取出一張折疊的紙,單手抖了抖展開遞給站在一邊的傅鈺城。
傅鈺城只掃了一眼最前頭的一行字,眼神不由得一縮當下不敢再看飛快地走到了溫詡跟前將那張紙直接甩到了他的身上。
溫詡有些手忙腳亂地接了過來,越看臉色就愈發慘白了起來。那小小的一頁紙仿佛有千鈞之重,沉得讓他的手都拿不動一般。
紙頁上的內容正是溫詡的生平,溫詡并不是在京城出生兩歲出國的。事實上他本就是出生在外國的,他在六歲的時候父母雙亡才被一對夫婦收養。六歲雖然還小,但也不是完全不記事,至少自己六歲之前過的是什么日子他還是應該有印象的。而且,傅家的情報人員還找到了溫詡親生父母的照片,溫詡并不僅僅長得像傅夫人,同樣還長得像他的親生父母。只是路途遙遠,將照片送回來需要一定的時間。
另外,那對收養溫詡的夫婦本身也并不姓溫更不是當年跟傅夫人在同一家醫院生下孩子的夫婦。那對夫婦是幾年前突然改姓溫的,溫詡從小到大的許多檔案雖然找不到了,但是根據溫詡在國外中學的老師同學回憶,他應該是叫齊詡。而在溫詡跟著楊頡來雍城之后,那對夫婦就帶著自己的小兒子一起失蹤了。
也不知道他們是自己拋棄了養子自己跑路了,還是出了什么事情已經被人給處理了。
溫詡看著眼前這薄薄的一張卻讓自己無所遁形的紙頁,唇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想要開口狡辯卻不知道能說什么。
安夏和他們曾經所在的國家隔著何止萬里之遙,傅家卻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將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他當初是多么愚蠢才以為自己竟然能夠瞞得住他們?
“老板是誰?”傅鳳城問道。
溫詡一愣,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什么老板?”
傅鳳城冷笑了一聲,“你想裝傻?你覺得這一套對我管用嗎?”
溫詡有些急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老板!”
傅鳳城道:“是么?你們家突然回國是誰指使的?回到京城之后你以溫詡之名招搖過市,又是誰指點的?就算你想冒充傅家人,那么詳盡的資料只怕也不是你能拿到的吧。”
溫詡連忙道:“是、是有人聯系我,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說的老板。”
“他是誰?”傅鳳城問道。
溫詡有些遲疑地看著他,“只要我說了你就會放過我?”
傅鳳城看著他沒有說話,冷颯挑了挑眉心中暗道,你要是真的說了,對你來說外面只怕比傅家的牢房還要危險。
傅鳳城道:“我不喜歡跟人講條件,更何況你也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溫詡微微變色,當下閉上了嘴不肯開口。
傅鳳城低笑了一聲,抬手就是一槍正好打在了溫詡的大腿上。
“啊?!”溫詡的慘叫聲傳遍了整個大廳,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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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門外也傳來了一聲驚叫,是剛剛換好了衣服的傅安言。
顯然是傅鳳城之前的所作所為把她給嚇壞了,這會兒聽到槍聲就忍不住尖叫。
溫詡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大腿上鮮血源源不斷地噴出,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就伸手去捂。片刻間鮮血就已經染紅了他的手,他痛得滿頭大汗,整個人驚慌失措地望著四周的人。
可惜無論是傅鈺城傅平城還是冷颯,甚至是被人從門外拎進來的傅安言,誰都沒有功夫管他。
按照這個出血速度和量,他很快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溫詡終于徹底崩潰了,慌亂地道,“我說!我說!是是沐澤郡王。”
傅鳳城微微瞇眼,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沐澤郡王,你確定?”
溫詡生怕傅鳳城不肯相信他,連忙道:“是真的!千真萬確,我發誓!在國外的時候,來找我養母養父的那個人就說是沐澤郡王府的人,當時還給我們看了沐澤郡王的信物。還有回國之后沐澤郡王府的大公子也暗地里跟我見過面,那些事情都是他告訴我的。”
“蕭浩然?”冷颯有些驚訝,“那楊頡跟這些事情又有什么關系?”
溫詡道:“楊頡是跟蕭浩然是很早就認識的朋友,他們表面上雖然沒什么來往,但是蕭浩然給我引見楊頡的時候兩個人相處很熟絡,絕對不是普通認識的關系。”
再問別的,溫詡就說不出來了。
他知道的東西真的不多,無論再怎么害怕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傅鳳城知道他這次確實沒有說謊話,這才點點頭示意門口的人帶他出去。
溫詡很快被人拖了出去,他來的時候風度翩翩衣冠楚楚,離開的時候卻四肢無力垂頭喪氣宛如一只喪家之犬。
冷颯偏著頭打量著溫詡的背影有些好奇,之前溫詡那樣理直氣壯信誓旦旦,她幾乎都要以為他是真的以為自己是傅家大少。
現在看來分明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有問題,這樣的心理素質怎么突然就一觸即潰了呢?
冷颯對溫詡的表現十分失望的時候,其他人卻都將目光投到了傅安言的身上。
傅平城和傅鈺城奇異地發現,才一會兒不見傅安言似乎發生了某種奇怪的變化。原本的那股囂張跋扈的氣焰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驚慌恐懼和面對傅鳳城時的戰戰兢兢。
大哥真兇殘!
不過回想一下方才傅安言的經歷,傅平城倒是覺得也不難理解了。如果他被那么招呼一圈兒,估計也得崩潰。
傅安言強忍著顫抖和懼意抬起頭來與傅鳳城對視,她從未如現在這樣真正體會到傅鳳城真的是個瘋子,他真的會殺了自己。
冷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傅安言,一眼就將她心思看了個清楚并且嗤之以鼻。
傅鳳城如果真的要殺傅安言哪里需要那么麻煩?不過傅安言肯定是不會相信傅鳳城沒打算殺她就是了。
“大、大哥”傅鈺城看看大廳里的幾個人,發現指望不上別人只能自己硬著頭皮開口。
傅鳳城眼神平靜地看著他等待他后面要說的話。
傅鈺城道:“是不是等爹回來了再說?”
傅鳳城道:“他馬上就回來。”
“”傅鈺城的臉色更加灰敗了,如果傅督軍晚點回來他說不定還能想點什么辦法。或者哪怕是沒有辦法,至少晚一些回來爹的怒氣也會隨著時間降低一點。
這會兒顯然是一接到消息立刻就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了。傅督軍這次出門本來就是有要事在身,這會兒大半夜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心情能好才怪了。
同時傅鳳城這樣的態度也說明了一件事情,他這一次絕不會再容忍傅安言了。
哪怕有一絲一毫退讓的余地,他都可以說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早再處理這件事。
但是現在他卻寧愿撐著大半夜不休息也要等著傅督軍回來,立刻就將傅安言的事情給解決了。
傅安言顯然沒有想到這點,反倒是松了口氣。
大哥是不是親哥不好說,但是爹肯定是親爹,因此傅安言從來不覺得傅督軍真的會對自己做什么。
或許也正是這份有恃無恐,才讓她這些年挾著對當年婚事的怨憤越發理直氣壯地肆無忌憚起來。
傅督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過了,冷颯坐在椅子里靠著傅鳳城的肩膀休息。傅鳳城原本是讓她先回去休息的,只是冷颯沒有同意。身為曾經的夜貓一族,她比在座的各位都擅長熬夜。怎么能因為小小的休息,就錯過了這么重要的事情呢?
傅應城也在凌晨兩點的時候回來了,他這一晚上跟著警局到處跑也累得不清,早就坐在椅子里打瞌睡了。
傅督軍一踏進門就看都這一幕,積累了一路的火氣瞬間爆炸,“這是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覺坐在這兒開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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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握著冷颯的手閉目養神地傅鳳城睜開眼睛平靜地與傅督軍對視,他顯然并沒有睡著。
“爹!救我!”傅安言看到傅督軍頓時像是看到了救星,撲過去抱著傅督軍的腿叫道。
傅督軍忙著和傅鳳城眼神廝殺,但畢竟是個行伍出身的,要不是傅安言那一句爹他說不定都一腳踹過去了。
“這是在搞什么?”電話里說得不清不楚,傅督軍只知道傅安妮被人綁架了,具體的情況倒是還不清楚。不過這會兒看到傅安言這副模樣他倒是有點明白了,忍不住在心中抽了口涼氣,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傅安言,“是你讓人綁了小六?”
“我沒有!爹,我是冤枉的。我跟小六無冤無仇,我綁她做什么?”傅安言瘋狂否認。
可惜傅督軍并不信任他,而是看向了最老實的傅平城,“老三,你說。”
傅平城這輩子在家里都沒有被這么關注過,一時緊張地有些說不出話來。不過在傅督軍虎視眈眈的目光下,他還是磕磕絆絆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冷颯從傅鳳城的肩頭上抬起頭來,小小地打了個呵欠。看著傅督軍越來越陰沉地臉色也忍不住有些同情起傅督軍來了,當然這份同情中也難免有幾分幸災樂禍。
兒女都是債啊,小時候不還長大了就得還。
傅督軍年輕時候一心撲在事業上,兒女的教育一概不管。如今雖然兒女成群,但不說傅鈺城兄弟幾個,就傅安言這樣的奇葩出一個都能讓人難受半輩子。
畢竟,都生出來長這么大了,還能塞回去不成?
這次的事情其實說復雜復雜,說簡單也挺簡單的。
原本那些人是真的沒有再想對傅家以及冷颯出手了,畢竟他們現在真的沒人也沒能力了。
但是傅安言卻堅持不肯放過非要給傅鳳城找點難受。
傅鳳城雖然現在依然坐著輪椅,但因為這些年的畏懼感傅安言也并不敢直接對他出手,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冷颯身上。想要利用傅安妮綁架冷颯,到時候殺了冷颯再挾持傅安妮足以讓那些人逃出雍城。
哪怕冷颯不上當,他們殺了傅安妮再散布傅安妮是因為冷颯見死不救才落得這樣的下場,也能夠敗壞冷颯的名聲順便離間傅揚城和傅鳳城冷颯的關系。到時候傅督軍多多少少也總會對冷颯有點意見的,畢竟再不重視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如此一舉多得,豈不美哉?
即便是如此,那兩個年輕男女原本也是不同意的。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隱藏起來等待時機重新恢復在雍城的網絡。
只是傅安言這種人根本不會考慮什么大局,她只會考慮自己,這份自我是不分敵我的。
見對方不肯幫忙她直接威脅如果那兩人不幫忙,她就把他們的所有機密都賣給傅鳳城。反正她是傅家的女兒,總是死不了的。主動上報坦白說不定還算有功呢,別人可就不一樣了。
因此迫于無奈,那兩個人才只能從外面拉來了外援幫傅安言辦事。只是沒想到手太黑了,一拉竟然還拉了個傅鳳城麾下的作戰參謀過來。
簡直倒了血霉了。
聽完傅平城的報告,傅督軍的臉色已經像是被墨汁染過的一樣了。
心口劇烈起伏著,面上黑里透紅,紅里泛青,精彩紛呈。
好一會兒,傅督軍猛地一腳踢翻了一邊的椅子。巨大的聲音將傅平城幾個嚇了一跳,傅安言也忍不住抖了抖,可憐兮兮地叫道:“爹我,我沒有,是他們冤枉我的!我什么都沒做!”
傅督軍深吸了一口氣,回過身來看向傅鳳城問道,“你想怎么處置?”
傅鳳城道,“父親先前說的處置方法,不成。”
傅督軍點點頭,他也知道現在再把傅安言送出國不妥。腿長在她身上,出國了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幺蛾子呢。
傅督軍沉聲道,“她交給你處置,我不想再看到她了。”
傅鳳城抬頭與傅督軍對視,良久才慢慢點了點頭。
留她一命。
傅督軍看著傅安言嘆了口氣,對傅鳳城道,“記得跟池家說一聲。”傅安言畢竟是池家的媳婦兒,還沒有正式離婚。就算傅家想要處置她,也得給池家通個氣兒。
傅鳳城點頭,“我知道。”
傅督軍沒有再看傅安言,轉身走了出去。
望著傅督軍往外走去的背影,傅安言傻住了。她沒想到傅督軍竟然真的不管她了,“爹爹!救我啊,他會殺了我的!爹!我錯了!求求你救救我”
傅督軍腳下微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身影很快消失在幽寂的夜色中。
“爹!爹”傅安言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想要追上去,卻在門口被人攔住了去路,“你們放開我!滾!爹,我知道錯了!”
大廳里除了傅安言的哭叫聲只有一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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