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喬勸了白悠然,出了白家大門就開始難受,心里像是有石頭梗著一樣。
白悠然和燕青之間隔著的是殺親的血海深仇,可天意弄人,讓他們相識在彼此最單純脆弱的年紀,這種感情不一定能修成正果,但是一定會刻骨銘心,也痛不欲生。
白悠然想成親,以此斷了自己跟燕青的緣分,其實對兩人都好。
沈錦喬雖然提了燕青,可是燕青是否傷心絕望,是否難以接受,其實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那個呆子。
若是而今她先成親斷了退路,他日燕青回來,她一定會痛不欲生,會覺得自己負了燕青的情深。
嫁給了別人,卻又對燕青懷著深深的愧疚,她定然會崩潰的。
莫說之后,就看著眼下那樣子就知道,她已經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沈錦喬勸她等,壞的一方面,是讓這份糾葛無法了斷,說不定還越來越深,可好的一方面,至少讓白悠然有個念想,不至于心如死灰。
他日燕青歸來,就算注定不能在一起,當面說清楚固然痛苦,白悠然卻不用承受自己背棄感情的愧疚,也總比一輩子背負這份怨恨好。
沈錦喬扶額,扯太遠了,她對感情真不擅長,跟太子能有今日已經用盡了她為數不多的心思,白悠然和燕青這么復雜的事情,嚴重超綱了啊。
多的她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幫白悠然把婚期拖一拖,能不能有轉機,就看她跟燕青還有多少緣分吧。
沈錦喬路過自家的鋪子,本來該去看一看的,但眼下都沒了心情,直接回宮。
大概是她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遇到了不順心的事兒就算了,這不順心的人那也是一個接一個的來。
禹王帶著華云裳入宮拜見夏帝,兩人剛剛從宮里出來,恰好跟沈錦喬打個照面,想裝作看不到都不行。
沈錦喬抿唇站在原地,禹王和華云裳過來。
“太子妃。”禹王微微頷首,華云裳乖巧的行禮:“妾身給太子妃請安。”
聲音乖巧清脆無害,但是她抬頭淡淡掃了沈錦喬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她所有真實的情緒,怨恨、不甘和敵意。
不過這樣沈錦喬看著才覺得真實,華云裳要是不恨她,那才奇怪。
“恭喜二位結下良緣。”沈錦喬客氣回道。
華云裳淺笑盈盈:“這還是托了太子妃的福,不然妾身怎么能遇到禹王殿下這么好的人?”
“妾身與太子是表兄妹,禹王與太子是兄弟,這也算是親上加親,日后這盛京里走動,還得勞煩太子妃多多照拂。”
華云裳這客氣的話說得那叫一個漂亮,沈錦喬能不接嗎?皮笑肉不笑,大家都是這么修煉出來的:“好說好說,太子殿下的表妹嘛,本宮理應照拂,一定。”
沈錦喬加重最后一個字,笑得燦爛,看到華云裳似乎在咬牙,頓時心情就好了。
看來遇到不想見到的人也不是什么壞事兒,這懟一懟,看著別人比自己難受,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本宮急著回去處理事務,就不耽擱二位了,祝二位幸福美滿。”
沈錦喬說完腳底抹油溜了,這不是慫,這是怕萬一太激動,說什么不得體的話就不太好了。
華云裳看著沈錦喬的背影,死死捏緊拳頭:沈錦喬,你給我等著。
轉身面對禹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不變,一點也不怕禹王看到她對沈錦喬的恨:“殿下,我們該回去了。”
禹王掃了她一眼,沒說什么,邁步離開。
禹王和華云裳之間的相遇是偶然,但是他們會在一起卻不是。
皇后想要把她送給太子沖喜的那一天卻被囚禁,她本來可以離開的,但皇后身邊的人全部被換了,皇后六神無主,死死拉住她,要她陪著。
華云裳這一賠就是幾個月,皇后被關得瘋瘋癲癲,整天神叨叨的,她都快被皇后給折磨瘋了,但她卻在皇后一次一次的瘋言瘋語中得到了一個真相。
皇后娘娘竟然跟別人有奸情,還生下了孩子,她嘴里一直喊著‘朔兒‘,還一直說‘娘對不起你’,還說什么太子是畜生,竟然殘殺兄弟。
零零散散的話,華云裳聽了之后記下來,慢慢拼湊出來,得到一個驚人的真相。
跟皇后有奸情的是已經死了的丞相衛晟,他們私生的孽子就是那死去的衛北朔。
怪不得陛下突然囚禁皇后,還對華家打壓,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情。
華云裳嚇得滿身冷汗,驚恐不已,這尊貴無雙的皇后姑姑這是給華家招來了滅頂之災啊,夏帝為了顧全顏面沒有把這事兒公開,但他一定不會放過皇后,也不會放過華家。
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華云裳都顧不上對太子的心思了,太子對皇后那么絕情,對華家也不親近,想要他救華家,想想就覺得不現實,說不定還會因為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殺她滅口,畢竟皇后的丑事也會牽扯太子的利益,他一定不會讓這件事暴露出來。
她要自保,要保住華家,而唯一的途徑就是尋找一個有力的靠山。
她急匆匆趕回華家,就是要跟父親和祖父商量,沒想到卻遇到了禹王,禹王的強大她有所耳聞,所有皇子之中,禹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她知道關于皇后和太子的秘密,能讓他們身敗名裂萬劫不復,這就是她嫁給禹王的敲門磚。
她不確定禹王會不會答應,但她只能賭一把,沒想到堵對了。
嫁給不喜歡的人如何?側妃又如何?只要禹王幫她報仇還能保住華家的榮華,就是當妾她也甘愿。
太子無視她,她就讓太子跌倒泥濘里去,身敗名裂;沈錦喬欺辱她,她一定十倍百倍的還回去,扒衣之辱,不共戴天!
“阿嚏!”
沈錦喬打了個噴嚏,雨嬤嬤連忙遞上披風:“雖是初春,但還是有些涼意,娘娘可不能著涼了。”
“不過是打個噴嚏而已,我這身體沒那么嬌氣。”雖然是這么說,卻也沒有拒絕雨嬤嬤,還是把披風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