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悅公主的事情并沒有掀起多少風浪,一個遠嫁多年的公主,歸來盛京沒有母族也沒有圣寵,夫家也不是什么名門大族,朝堂上有幾人把她看在眼里?
她那點兒算計,也就她自己覺得是什么天大的事兒。
榮悅公主被送去宗廟的事兒也沒多少人過問,至于后宮那些被榮悅公主討好過的妃嬪,難道還指望她們給榮悅公主出頭?她們現在頤養天年,能保住自己不錯了,對榮悅公主頂多感嘆嘲諷兩句罷了。
唯一能心有感觸的,大概只有成王。
皇族中,這是他的親姐,同父同母,到底與旁人不同,然而就算是血親,卻也改變不了他們分別多年的事實,感情終究是淡了,而縱容成王念著血脈至親有心幫助,可榮悅公主做的事,確實讓他無能為力。
想起那日沈錦喬的狠絕,成王心有余悸,有些畏懼,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趙欣茹已經被趙駙馬帶走,成王府上只得他一人和一些舊人,而他雖然是王爺,可這王府冷清破敗,怕是連二品官員的家里都比他富足。
猶記得他分家之時父皇還是賞賜了不少東西,后來......全都去了蕭家,而今蕭家也被牽連貶謫,唯有這成王府留下了,空空如也。
“王爺。”門房進來,遞上一封信:“有人放了這封信在門口。”
這盛京,竟然還有人給成王寫信?
成王接過打開,上面只有一個地址,邀他一敘。
不知道對方是誰,有何目的,但他現在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什么是別人可圖的?
成王還是去赴約了,不過晚了半個時辰,可見他也并不是那么想赴約,然而成王沒想到,去到那里見到的人竟然是禹王。
“二皇兄想要見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禹王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放在旁邊的位置上:“而今我這身邊都是宮里的眼線,若是讓他們看見我跟你喝酒,你怕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成王皺眉:“皇兄這話何意,我與你之間有什么說不清的?”
禹王睨著他,自嘲的笑了笑:“看來這兩年你去封地還真是修身養性,兩耳不聞窗外事啊。”
成王不想繼續聽他這陰陽怪氣的調調:“二皇兄有話就直說,若是沒什么的話,我還是先回去了。”
禹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開口說道:“榮悅公主去了宗廟,你就不想知道她過得如何?”
宗廟里都是犯罪的宗婦,皇族男子都不準進去探望的。
成王皺眉:“莫非你知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死了。”禹王盯著成王:“就在她被送進去的第二天,一杯毒酒毒死了她,尸體被卷了埋在宗廟后山,你若是不信,親自帶人去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看著成王變白的臉,禹王卻笑了,笑得苦澀又嘲諷:“這就是咱們的新帝,明放暗殺,這些把戲,真是虛偽至極。那沈皇后就是他的心頭肉,榮悅得罪了她,皇后一個不樂意,殺個人還不是看她心情?”
成王聽了下意識的辯駁:“她不會的。”
說完之后又想到那日沈錦喬的狠絕,一時間無話。
禹王倒是被成王的話驚了一下,猛然看向他,不敢相信:“你......對沈皇后......”
成王噌的起身:“你說的我不會信,眼見為實,我親自去看。”
禹王盯著成王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被說中的心事心虛了,禹王就看不懂了,當初不是他寧死也要抗旨拒婚嗎?現在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拒婚之后后悔了,那對那沈錦喬生了情不成?
真是可笑。
成王確實帶人去挖了,畢竟是自己血親姐姐,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禹王倒是很‘好心’,怕他找不到地兒,親自帶人去幫他挖,結果很意外,明明是那個位置,可挖空了也沒有尸體的存在。
成王怒視:“你耍我?”
禹王有些懵,瞇眼:“不該的啊,他們明明親眼看到了,不信你去宗廟看,榮悅已經死了。”
成王一把甩掉手中的鏟子:“你把我當猴耍?”
成王憤怒走遠,禹王盯著面前的坑,咬牙,他還就不信了,明明已經死了埋下的人,怎么還能活?
“來人,去宗廟。”
宗廟里自然是沒有榮悅的蹤跡,可禹王知道也無法,成王不相信他,根本沒辦法把成王拉入他的陣營。
而成王,他不見得不相信禹王所說的,只是有些事情自己無力,自欺欺人的不愿意相信罷了。
成王回去之后就一個人喝悶酒,喝得酩酊大醉,還一喝就是好幾天。
禹王又去找他,結果看到他那樣子,氣得走了,他想拉成王入伙成為自己的助力,可看他這樣子,簡直就是個廢物,根本不值得他廢那么多心思。
沈錦喬這兩日處理奏折,發現不少關于后宮妃子和皇室子嗣的折子。
成親兩年有余了,皇后的肚子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陛下不急,這朝臣倒是挺急的。
皇室沒有嫡系子嗣,后宮有沒有別的妃嬪,這分明是要絕后啊。
沈錦喬看著那堆折子嘲諷的笑了笑,她處理奏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朝中哪兒能不知道這些折子她會看?
與其說這奏折是給容君執的,不如說是給她的,怎么?想提醒她身為皇后該賢惠大方,讓她大度的主動給陛下納妃子開枝散葉?想得美。
她心愛的男人,她的丈夫,誰敢染指半分她都要她的命,還讓她主動給他送女人,簡直天方夜譚。
沈錦喬把那奏折全部放到一起,讓人把他們家小姐的名單湊起來,眼看著就是賞花宴,正好給他們相親,把這些姑娘的婚事都解決了,看誰還盯著宮里。
朝政多是糟心事兒,操不完的心,唯一讓沈錦喬安慰的,就是她跟容君執感情融洽,已經不僅僅是感情,仿佛是靈魂都在呼應。
每天都有事情忙,可哪怕不能時時刻刻在一起,偶爾相視一眼就仿佛能明白對方的想法,感受對方的心情,偶爾牽牽手或者相擁片刻,竟然也覺得圓滿。
沒有片刻分開就忍受不住的思念,反而兩人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朝著一個方向努力,覺得好像每一刻都沒有分開。
冷憶的戲寫了一出又一出,還到處找人給她講故事增加靈感,而每次寫了新戲她都會送來給沈錦喬看一看。
一樣米養百樣人,感情也各不相同,而沈錦喬看完了所有,卻從未有過一絲共鳴,不同的人生觀念,不同的感情,注定了不同的道路。
情愛沒有固定的姿態,而她覺得自己跟容君執這般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