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之際，是離開擾人幻象。
羅肆至突然牽起凌若，將一枚墨玉指環戴在她的手上。
“這是？”
“它能抑制魔氣。”
聞言，凌若陷入沉思。羅肆至身負魔氣，與靈力不同她不敢妄言，但是可以猜測驅使術法應是依靠于此才對，為何會隨身帶一枚抑制魔氣的戒指呢？
少女將疑問藏在心里，淡淡回了一句“好。”
看來在虛無之境耗用靈力容易被奪去心神，從而墜入敵人制造的幻象中。可如若固守此地，心神也會跟著慢慢潰散，也不是解決之法。想要離開此處，必須竭盡所能的找出口，就像那日在紫陽仙府一樣。只是，今日無法使用感知之法。
凌若固自思考，可是周圍未免太過安靜了些，最愛調侃她的羅肆至此刻竟然一言不發。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不會又進入什么幻象中了吧？
紅衣少女急忙看向四周，小雪還在，巨雕也在，唯獨羅肆至看起來與平常不大一樣。凌若走到跟前輕輕拍了他的肩膀，“師侄你……”
未料黑色身影突然癱倒在凌若身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紅衣少女一時慌了。這是怎么回事，他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師侄，你還好嗎？”見對方沒有應聲，少女又是焦急的喊了一嗓子，“羅肆至！回答我！”
“別喊……耳朵疼。”羅肆至艱難的將手搭在凌若肩上，緩緩站起來，“我沒事。”
沒事？他的臉此刻蒼白的能與凌若媲美，眼睛通紅，看上去十分痛苦。還有周身忽然向外四溢的魔氣……
原本打算使用凈化符，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而是從懷中拿出一個小藥瓶塞到他手里。
“這是什么？”
“寧神藥，吃兩顆。”
“呵”，對方無奈輕笑一聲，“沒用。”又將藥瓶推了回去。
凌若沒有接，而是執拗說道：“我不管，你給我先吃下去。”
“好，我吃，那你喂我。”說著，羅肆至“啊”的一聲張開嘴。
“自己吃。”
“啊——”對方并未理會，仍舊賴皮的仰著臉，就這么一直張著嘴等她喂。
“你也不怕魔氣被你吸入口中。”換做別人定要小心謹慎，而羅肆至還真的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凌若無奈從他手中拿走藥瓶，取出兩顆藥丸塞進口中，順勢幫他把嘴“合上”。
“夫人喂藥，效果非同一般。”還是扯著那副慵懶嗓音，只是聽著比往日虛弱些，然玩味之意卻一絲不少。
凌若瞥了一眼，待他面色稍許恢復后，便盤坐在地從衣袖中取出一沓空白黃符，咬破手指以血為墨開始畫符。口中念念有詞道：血為媒，心為念，符為身。波瀾萬軍，聽我之召。紋生咒起，速速現身！
咒語念罷，周身忽起一陣旋風，將少女包在其中。羅肆至和小雪站在外面，完全不知里面是何狀況。
“丫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見狀，羅肆至不顧重傷的身體沖著她大喊，“此行等同喪失心神！”
早知當時不要告訴她以血畫符的方法好。
俄頃風定，少女的紅色衣衫重新顯露出來，與此同時，身邊多了數位被她召喚來的符兵。
“去吧，找到出路再來回稟。”
一聲令下，符兵各尋方向四散離去。
羅肆至一改常色，冷這一張臉，眉宇之間透著慍怒，剛要訓斥，就被凌若一把扶到旁邊坐下。“師侄身體欠佳，好生歇著，莫要動氣。”
看來她有自覺方才的行為會引起某人不滿，便伸出戴著墨玉指環的手對羅肆至主動討好安撫道，“不過畫個符而已，這不是還有抑制魔氣的指環嗎？”
果然，看到指環的羅肆至氣消了一半，怔怔的看著凌若手上的指環，神情嚴肅道，“這枚指環，是我送你的，務必保存好。”
聞言，少女不由臉紅。“廢話，那是自然。”
見丫頭害羞模樣，他的面色勉強恢復一些，卻還是不忘叮囑一句，“莫要再輕易使用血咒。”
“知道啦……”凌若嘴上連忙迎著，卻在心里偷偷嘀咕教漁先生何時變得這么多話。而她這點心思剛巧被心念相通的貓兒感知到，小雪悠悠的回了一句，“人家喜歡你唄。”
接到心念，凌若不由激動起來，“屁！你這個毛沒長全的貓兒，不懂別亂講！”好在面容還是那般淡漠，沒被另一位事兒主發現端倪。
約莫半個時辰，一個滿身殘破的符兵拖著瘸拐的腿出現在眾人視線中，還沒走到凌若跟前，便已灰飛煙滅，化回殘缺黃符。
“走，在那邊！”凌若立刻起身，手卻突然被拉住，少女疑問的轉頭看去。
但見對方面容俊逸且凌厲，將她拉在身后，語氣堅定道：“你走在我后面。”
聞聲，萬年雪山之上突然盛放桃花。
“好。”
孤寂得久了，凡事都習慣自己解決，遇到困難咬咬牙，只要挺一挺就過去了。凌若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人陪伴身側，像這樣牽著她，護著她。
而此人，平日明明最愛逗弄她，調侃她。
凌若不禁感謝某日在林內溪旁的偶遇。
“到了。”
沿著符兵殘留的靈息，在虛無之境一路前行，終于來到所剩靈力最濃郁的地方，但同樣此處魔息與殺伐之氣亦是最濃郁。羅肆至不由皺起眉頭，對著前方不遠處伸出手。但見手心升起一團黑氣，并越聚越大。而眼前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無，竟然慢慢顯出一道若隱若現的裂隙。
“走吧，你先進。”
“那你呢？”想起羅肆至之前的身體狀況，凌若有些擔憂。
“我走了，誰來為你劈開裂隙？”又是那副懶散而漫不經心的口吻，“去吧，我馬上就來。”
他的眼睛不似剛才那般通紅，面色也稍有血色，可是凌若還是覺得他在硬撐。越是如此越不該讓他支撐更久，于是少女當即轉身走進裂隙。
待紅衣消失，羅肆至目光突然陰鷙，瞥向隱藏在黑暗中的一道身影，“滾出來。”語氣森寒透著殺意。
虛無境地無人回應，漆黑之中唯有幾道暗影窸窸窣窣閃爍。
“裝神弄鬼。”羅肆至撤手，掌心黑煙隨即消散，裂隙旋即縮小，眼看著就要消失。黑衣男子徒手扒開一條縫，不無嫌憎的嘲諷道，“只敢暗處作妖，不敢現身示人，真給魔丟臉。”說罷，身影消失在裂隙之中。
等人離開后，剛才的幾道暗影慢慢聚集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怪異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