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香菱把她這輩子所有罵人的話都用上了,可是并沒有什么用。
隨著太陽落山,獄中的溫度逐漸變低,左香菱凍得直打哆嗦。
看看隔壁那些女人,她竟然發現她們都有一條被子,雖然多少有點破爛,看著也不厚,但是有總比沒有的好啊!
牙齒都開始打架了,左香菱終究是忍不住了,要是再不做點什么,她估計連今晚都抗不過去了,更別說找紀宬算賬的事情了。
“那……那個……官爺……”
左香菱將自己縮成一團蹲在門口,叫著不遠處烤著火打盹兒的獄卒。
“官爺?”
“官爺?”
“官爺!”
喊到最后左香菱直接暴走了,一邊抱怨這獄卒這么冷還可以睡得這般死,一邊露出幾分討好的笑容。
那獄卒醒是醒了,也看見了她是在叫他,但是那獄卒只是睜了一下眼,換了個方向又睡了過去。
那樣子分明就是不想管她的死活,縱然左香菱是氣得火冒三丈,但是誰叫她現在身上除了一身的囚服,什么也沒有呢,那獄卒自是不會平白無故的關照于她。
沒有辦法,左香菱只好縮到墻角,拿身邊的稻草將自己蓋了起來,雖然并沒有暖和多少,好歹還是有點作用的。
不知不覺之中,左香菱就那樣蹲著睡了過去,就算是在睡夢之中,身子依舊輕微的顫著。
另外一邊,紀宬在太守府花園吹著風,喝著小酒,也不說話。
那太守已經困得幾次都差點摔倒在地了,但是紀宬不睡,他哪敢自己回去休息啊!
“她怎么樣了?”
壺中酒水已經倒不出來了,但是紀宬只是微醺而已,意識還是很清醒的,原本是想借酒澆下愁的,奈何越喝腦子越清醒。
那日左香菱跟方子實的對話還是歷歷在目,心中的痛意不減反增。
紀宬的嗓音許是沾染了夜半的涼風,也沾染了幾分涼意,頓時將太守嚇得清明。
“回殿下的話,人已經投入大獄,估計已經吃了不少苦頭了。”
這話一出,紀宬轉過了身,眼神變得陰郁起來,就像是一把匕首插在了太守的身上。
“你們給她動私刑?!好大的膽子!”
那郁結于心的火氣無處發泄,一想到左香菱受刑的樣子,紀宬的心就是猛的一震,此刻把火全都撒在了太守的身上。
“回……回殿下的話,沒有您的吩咐我們哪敢動用私刑啊,只是那大獄不比外面,就算是沒有人動手,往那獄中一放也是會凍出毛病來的。
別看現在是夏天,那獄中簡直跟冰窖一樣,別說是這半夜了,那體弱的犯人凍死的也不再少數啊……”
太守話音未落,紀宬就抬步離開了。
他還要帶左香菱回京城呢,要是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手里,他就成了罪人了!
縱然紀宬策馬在無人的街道上飛奔著,但是也絲毫沒有注意到暗夜之中有人跟在他的后面。
這人自是上官飛白了,此時,他換上了他自己的那一襲白衣,騰空奔走之間,鼻尖依稀可以聞見淡淡的花香,這衣服是左香菱給他洗的,想必也用了那日給他洗頭的那種東西吧。
只要速度夠快,就算是白衣,在暗夜之中也不會被發現。
很快,紀宬就到了府衙大獄,馬蹄聲驚擾了那些站崗的獄卒,就在獄卒紛紛上前阻攔的時候,他從懷中掏出了令牌。
那些獄卒一見那金光閃閃的令牌,紛紛行禮跪拜,眼神中帶著詫異或者疑惑。
“帶我去見今天從酒樓抓來的那個女人。”
紀宬腳步匆匆,身后的獄卒頭頭要小跑才能夠趕上他的步伐。
“是是是。”
這大獄自建以來就沒有遇見過這樣身份的人,獄卒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凍得牙齒打顫了。
有了獄卒在前面帶路,紀宬很快便見到了左香菱。
在看見那只有一個腦袋在外面的左香菱時,他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許是實在太冷了,左香菱的臉色都有點發白發青了。
“把門打開。”
不等獄卒將門完全打開,紀宬就快步走了進去,看見左香菱的那刻,眉頭緊皺。
伸手探過左香菱額頭的溫度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氣,雖然是涼了一些,但是好在沒有發熱。
“咳!”
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紀宬側身站在了左香菱的一步之外,見左香菱沒有要醒的意思,只好伸腳踢了踢。
左香菱這才悠悠轉醒,睜眼就看見了昏暗的火光,然后似乎有個人逆光站在了她的面前,等意識恢復清明,看清來人以后,左香菱頓時睜大了眼睛。
伸手將身上的稻草一扔,一手指著紀宬就罵道。
“你算計老娘!”
這話一出,紀宬身后的獄卒一臉驚愕的看著左香菱,似乎是沒想到左香菱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們的太子殿下說話。
在看看紀宬,面上有過一瞬的尷尬,但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他手中的折扇一打,悠悠晃動著,淡淡的風帶著涼意到了他的臉上,連剛剛的微薄醉意都給吹散了。
受了扇子,紀宬故作嚴肅。
“只要你跟我去京城,我保證你明天就可以從這里完完整整的出去,否則,你什么時候答應,再什么時候出去吧。”
說完,不等左香菱回答,紀宬就轉身走了。
氣得左香菱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這分明就是在逼迫她!
她還就不信了,憑她二十幾歲的心智,還斗不過一個小弟弟了?!
出了大獄,紀宬停步吩咐道:“給她備點厚的被褥,要是人在你這里出了一丁點的問題,當心你的腦袋。”
說完,背影片刻都沒有停留就策馬疾馳而去。
大獄對面屋頂的上官飛白冒出了一顆頭,看著那獄卒跟身邊的吩咐了什么,似乎是在安排什么事情。
他從太守府一路跟了過來,為的就是事先打探一下左香菱的位置,那天聽到了左香菱跟方子實的談話,知道了紀宬會出現在太守府,也知道紀宬出現的原因,所以很早就去太守府蹲著了。
又等了大概半個時辰,就見一個獄卒忙慌慌的抱了一大床厚厚的大紅花被,那事先說話的獄卒看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就揮手讓人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