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丹來找之前,小金烏陰沉的臉色一直沒能放晴,俊朗的臉龐上一片郁卒之色。
等見到伏丹,他立馬振奮精神,迅速將那只三足竹雞納入袖中,警惕地盯著伏丹的一舉一動。
伏丹盡量忽視掉這束不善的目光,與織影說道:“顧姑娘,殿下有請。”
小金烏冷聲道:“有請?他怎么自己不來?”
伏丹輕咳兩聲:“顧姑娘……”
織影應得干脆:“去!”
走出月洞門,織影問伏丹道:“可是彌生鱗的事情有了眉目?”
伏丹答:“正是,一會兒殿下會親自與顧姑娘說。”
織影點了點頭,她能感覺到身后小金烏的氣息還在,上次借著冀離的緣故,她得以暫時逃避,此次她卻不得不面對了,只是她該怎樣拒絕又不會傷害他呢?
她惱火地扯了扯手腕上垂下來的綁帶,陷入了困頓,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后小金烏逐漸黯淡的目光。
等眾人再次聚集廳中,織影看見冀離下首坐著一個滿臉深色印記,臉上橫亙一條可怖巨大傷疤的男子。
這張臉正是令她忍不住打馬賽克才能看的風還池的臉。
此刻他已不再是那般衣衫襤褸,渾身臟污的乞丐模樣了,洗了澡,束了發,穿著月白色修身的長袍,整潔清爽,就那么坐在座椅上,便散發著一股儒生的文雅之氣和隱士的淡泊平和。
嗯?他竟然是坐在座椅上!
織影瞪圓了雙目,那月白色的袍子底下凸起的,赫然是一雙腿的形狀,足上穿著雙干凈的皂靴。
她兀自驚奇,座椅上的男子已然開口,夾著微微笑意:“顧姑娘,你沒看錯,這確然是一雙腿。”
織影還是好奇地盯著他衣擺下露出的雙足,直到一道咳嗽聲響起,她方才恍悟自己剛才盯著別人雙足看的動作在這個世界里是有多么失禮,針扎了似的縮回目光。
頓了一頓,她猛然回神,看著風還池驚喜道:“你已經能看見了?”
“正是,還多虧了顧姑娘的丹藥。”風還池感激地忘了眼上座的冀離,道,“還有冀離君耗費功力,為風某恢復了視覺,并續上雙腿,雖然只是木頭做的,但行走無礙,平日里看著也不會有太大的不適,這對風某來說已是無以回報的莫大恩情了。”
織影擺了擺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那丹藥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給了你,也算有些用處,不至于浪費了。”
風還池再向小金烏與伏丹道謝,眾人方才翻過這一頁,進入齊聚到此的正題。
“這次你們進入卷軸救出風先生,也算是結了善緣,得了善果。”冀離淡笑著說。
喝茶的織影被手中茶盞擋了半張臉,茶盞后的她唇角不住抽動,暗笑冀離把話說得跟大和尚口中的禪機似的,又是善緣又是善果的,與他魔界二殿下的身份半點兒也不相符。
“關于彌生鱗的消息……”
聽到這幾個字,織影忙放下茶盞,豎起耳朵乖乖聽起來。
只聽得冀離說道:“仰賴風先生大義,將彌生鱗的事情和盤托出……”
冀離一通說明,織影方才明白他剛才所說的善果是何意。
原來這風還池乃是現今的風須國主風還歧的胞兄,兩人曾一同入仙門修煉法術,因著風還歧覬覦其國主之位,為之聯合仙門子弟所害,囚禁于卷軸之內,而風須國世代守護的彌生鱗也隨著國主之位落到了風還歧手里。
這風還歧貪戀權位,想著要永世做這風須國的主人,便開始修習長生不老之術,召集四方修士,延丹講道。直至三十年前無塵尊者來到商丘,他更是對其信任有加,將王宮后面的攬碧湖全部劃給無塵尊者作道場。
而這個無塵尊者修煉有成,每年都會進獻十顆延壽丹給風還歧,食之身輕,有成仙之態,風還歧便更加信賴無塵尊者,以致后來無塵尊者說需要寶物提升修為,以便煉制更加奇效的飛升丹,風還歧二話不說就將之奉上。
織影茅塞頓開:“原來這個彌生鱗在無塵尊者手里!”
她想起那晚在攬碧湖畔遇到那兩個少年時所聽見的那道聲音,覺得此人極為莫測,不由問風還池道:“不知風先生可知道那無塵尊者的底細,或者有什么能耐?”
風還池歉然一笑,道:“這次要教諸位失望了!關于這位無塵尊者,風某知道的不多,只是還……他偶爾來時會說上一兩句,這些還是風某根據他數次出現所說的話總結而得。”
“這樣啊。”織影微微失望。
冀離沉聲道:“彌生鱗乃是媧皇留下的圣物,若是讓心懷不軌之人利用,只怕會釀成大禍。”
“呵!”下首傳來一聲輕嗤。
冀離望過去,淡聲問道:“不知赤霄上仙有何指教?”
小金烏捧著茶盞,用茶蓋一下下撥動茶湯上漂浮的碧綠茶葉,他揚起一側唇角笑了笑。
織影心里一突,深知他這樣笑鐵定沒什么好話,果然,小金烏道:“指教不敢當,只是冀離君說話之前要好生想想,話中所指是否準確,會不會有人對號入座。”
“赤霄上仙好口才!”冀離紫色的瞳孔微微瞇起。
小金烏隨意抱了抱拳,謙虛道:“哪里哪里!還是不及某人的。”語罷嗔怪地看了織影一眼。
織影仿若未覺,又聽淮術說起:“這幾日除卻為風先生療傷,我等也隨殿下探了探攬碧湖。”
“有何發現?”織影問。
淮術道:“攬碧湖周圍設了結界,但這種結界只是一種淺薄的迷障,并不十分厲害,于我等來說輕而易舉便能將之化去,但江心島連帶著島下的水域皆被結界所隔,此處結界也是整個水域當中最為牢固的,并且這種結界具有反噬作用,若要破陣,必得承受反噬之苦。”
織影頓了頓,旋即說道:“你們瞧得當真細致,是受過一頓反噬之苦嗎?“
此言一出,伏丹和淮術臉色都有點兒難看,好在她沒有再多言,而是問道:“咸桑呢?怎么不找她來?她不是擅長空間之術么,如若要去江心島,她應該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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