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織影的問題,小金烏與飛冉兩人格外默契地同時選擇了沉默。
織影專心給小金烏診治,倒是沒有在意他們的異常,只是眼下小金烏的情況不大好,經脈膨脹,靈力堆積過剩,隨時都有可能沖破肉身,以致爆體而亡。
顯然這家伙又動用了禁術!
“好了沒?”小金烏無甚底氣地問著。
織影握著他的手收緊,在他吃痛之時大力甩開,再聞得“啊”一聲痛叫,她瞪了他一眼,板著臉道:“還知道痛,用禁術前不知道?”末了,她過去給飛冉把脈,留給小金烏一句,“降消丹三粒,一刻鐘后再運功。”
飛冉就比小金烏乖順多了,直接抬起手遞到她面前。
她傷得沒小金烏重,皆是普通兵刃所致的外傷,卻也頗受一番活罪,倒了粒丹藥給她服下,傷口立時愈合,織影問:“你們都在問心洞里遇見什么了,怎么變成了這副模樣?”
飛冉吞了丹藥,運轉靈力好讓藥力加速起效,卻是面無表情地對織影道:“左右闖過來了,多說無益。”
織影不由看向小金烏,后者移開視線,注目于石室中央的彌生鱗,說道:“先取彌生鱗。”
“怎么你們取不了嗎?”織影怪道。
小金烏搖了搖頭:“彌生鱗是女媧留給人族的圣物,若非凡人,誰也用不得。何況此物為凡界俗世之念侵蝕,除人族之外的他族,皆觸碰不得。”
織影恍若醍醐灌頂:“難怪冀離君非要我同行不可。”
她不睬飛冉探究的目光,兀自走近放置彌生鱗的石柱近觀。
仔細看來,彌生鱗奇麗的光芒之中果然縈繞著一小束黑灰色的氣息,只因彌生鱗本身的奇光太盛,故而不顯。
“這倒容易……”
織影方欲抬手結印,以真身之云氣凈化彌生鱗上面污濁的俗世之念,便聽見一個音色溫潤的聲音說道:“姑娘妙法高深,自然容易,只是私入密室,又想拿走其中之物,是否改與它的主人說一聲呢?”
印未成,彌生鱗后方出現一道人影。
織影盯著那個人,淡聲道:“哦?我未曾聽聞彌生鱗有主,不知閣下所說之人是誰?”
那人從后面款步而出,一襲儒雅的青衫浮動,足下輕盈,待到目睹頸項之上,織影心中沉凝,那赫然便是一張面目猙獰的阿修羅面孔!
此人聲音卻是溫和從容,如同在與至交好友閑聊玩笑一般:“不巧得很,三位便是入了在下的密室,欲取在下之物。”
“無塵尊者?”織影原地不動,手中暗暗積蓄靈力。
“正是。”無塵尊者淺淺頷首,幾步挪閃,將織影逼退。
與小金烏二人并肩而立,織影道:“在下一位朋友急需彌生鱗救治,尊駕數日前既表善意,不如此番再結個善緣,將這彌生鱗借我一借,日后必有答謝。”
“數日前……”面具下的臉笑了笑,“姑娘,善意易表,這善緣卻是難結啊!彌生鱗是何物,姑娘已告知過小徒,不用在下再作贅述。”
織影挑眉:“所以你是不借嘍?”
無塵尊者擺了擺頭:“彌生鱗非我一人所有,天下眾生皆可來取,姑娘……”面具上兩個窟窿眼兒里射出來的目光已然冷了下來,“卻不能!”
織影語氣中帶了絲不悅:“如何我便不能?”
無塵尊者冷硬道:“姑娘所救之人,在下不愿救。”
“你知道我要救誰?”織影注視著那一雙眼瞳,心中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無塵尊者卻不答話,只道:“話不多說。姑娘,帶著你的朋友離開這里,或者……”形如茂林修竹一般的身影忽然爆發出一股凜冽的殺意,“或者在下殺了姑娘欲救之人,再送姑娘安然離開。”
“那邊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話落,滄巫脫鞘而出,直逼無塵尊者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具。
只見那無塵尊者身形一閃,便避開了滄巫的攻擊,滄巫在空中旋轉一周落入織影手中,緊接著一招劍式揮出,將無塵尊者逼到墻角,口中戲謔道:“尊駕以面具示人,莫非長相丑陋,不愿見人?”
拔出藏于腰間的軟劍挑開滄巫,無塵尊者笑言:“戴面具的原由何其多,姑娘偏擇了這一種,看來姑娘對在下的印象著實不佳。”
織影再出一劍,無塵尊者的后輩已抵上了石壁,退無可退。
她坦言:“確然不佳。”無視無塵尊者的垂死掙扎,滄巫冰冷的劍鋒平穩準確地架上了他的脖頸,吐露著凌厲的寒芒。
無塵尊者卻鎮定如初,眼底一池賞心悅目的燦爛星輝閃爍著。
織影漫笑道:“尊駕擁有彌生鱗,但似乎用不上啊!”
似乎知道自己在織影手底下逃脫不出,無塵尊者隨手扔了軟劍,卻不言語,一雙眼睛只專注地沒有絲毫感情地盯著她。
“這雙眼睛……”織影抬手并指,露出一條指縫,只留那一雙眼睛,她遲疑著與無塵尊者說道,“我似乎知道你是誰了。”
無塵尊者眸光陡然一凝,只聽見“噔噔”兩聲,繼而臉上忽然一涼,眼前視野變寬,遂聞得一道驚訝之聲。
“果真是你!”
織影清雅秀麗的臉龐上布滿了驚愕,后面的小金烏與飛冉也好不了多少。
正是這一驚,原本貼著石壁站立的男子已脫離滄巫的桎梏,奪至另一面石壁前,雙手負于身后與石壁緊貼,他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顧姑娘好眼力。”
織影撤回滄巫劍,面對著那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是我好眼力,藺公子眸底神韻委實令人不能不印象深刻。”
“我倒寧愿生作一對普通的眼睛呢。”
面具被織影的冰刃劈成兩半,露出下面的臉來,那一張臉眉宇溫和,眸映星輝,赫然便是藺軒的那張臉,他斂眸,也斂去眸底那份無奈與嘲諷。
織影面露思索:“你知道我要救誰,難道,你已經知道自己的過去了?”
藺軒抬起眼來,略略嘆息一聲:“顧姑娘,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和幽都時一模一樣,總是喜歡自不量力,管那些不該管的閑事。”
織影搖頭:“你錯了,我不是自不量力,那些事情也不是我不該管的閑事。”她眸光清澈,恍若山巔的冰雪融化而匯成的涓涓溪流,令久居濁濁紅塵之人自慚形穢。
她自然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所以沒有加入到雎略的戰團中去,而是選擇封印卮陰巖,削弱故孟的實力。
那也不是她不該管的閑事,臨危之人是她的師兄,故孟拿下冥界,所有前來拜賀的神族包括她自己,都會命喪幽都。
只是這些她不必特意與藺軒言說,她語鋒一轉,疑惑道:“你既知道我要救的是她,為何又要阻止?你們不是早已相約三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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