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川,你犯到本神君頭上,不怕太陽神族找你麻煩?”小金烏道。
巖川忽然駐足,整個人隱在黑氣之后,仍是閉口不言,顯得異常陰郁,如同涌至山口的巖漿,仿佛隨時都會爆發。
小金烏繼續說道:“不要跟我說什么把你交出去,太陽神族就會平息怒火。
“我之于太陽神族,和東君之于太陽神族可不一樣,你對我不利,他們只會對你,以及你背后的新天界不死不休。
“你想讓雎略成為真正的萬神之主,只能是做夢!”
巖川冷聲道:“你想說什么?”
小金烏就等著他開口,話頭接得飛快:“我想說,你是個蠢貨,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自以為是地干這些蠢事,得罪我,加害她,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為你那個天帝打算,還是在拖他后腿呀!”
巖川終于被激怒,徹底爆發,揚手拔出所負重劍,往腳邊狠狠一插,穹頂降下一片白色光幕橫于陣中央,其后一股黑色洪流自腳下沖天而起!
在小金烏分散巖川的注意力之際,織影加緊尋找陣眼所在。
陣眼是一個法陣的能量源頭,正如沒有流水,水車就不能工作,只要毀掉陣眼,法陣是自然無法運轉,便可不攻自破。
就在這一瞬,織影看到了那個地方!
與此同時,仿似天穹崩裂,灼灼光華由上而下,刺目的白盈滿整個視野。
織影立時闔目,手掌往上一托,掌心濃云匯聚,浮于頭頂,隔開了向下沖刷的白光。
張目外望,頭頂被云障隔開的白光將周圍映亮,彷如千軍萬馬過境,視野所及之處,黑塵滾滾。
而在黑塵盡頭,是一道弧形光墻,墻里風煙四起,墻外光明一片,直如白晝,只中心一點弧度圓潤的墨色,形似擎天之柱,巖川就在里面。
若站在高處,便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個巨大的陰陽魚的圖案。
居然是這個陣!
織影眸光霎時變冷:“找、死!”
隨這一聲,一股渾厚神力猛然蕩開,小金烏險些被這股力量震退,轉眼一瞧,霎時一驚。
只見織影周身神光大放,青絲無風而動,張狂地拍打著臉頰,擁著兩只杏眸,絢麗的光暈流轉,奇異無比,又詭異至極!
他急忙握住織影的手,擁住她,用自己的身軀遮去她的視線,俯身在她耳畔柔聲低語:“不可以,小影冷靜,我在……”
懷里的身軀一僵,靠在他胸前,慢慢軟了下來,暴動的神力跟著逐漸平息。
織影眼簾垂落,看到一只散發明光的手,心間有一瞬的惶然,她把手縮回衣袖,攥起掌心,額頭抵在小金烏心口,埋頭合上眼,平復心緒。
片刻后,她仰起臉,對小金烏露出一個笑容。
小金烏看見她眼底輪轉不息的五色奇光已沉淀為一片深邃而幽沉的漆黑,不由心底暗暗一松,說道:“小影,等我片刻,很快他就能死了。”
才要松手,織影拉住他,骨節微微發白。
他一回頭,兩人四目相對,織影說道:“阿霄,我找到陣眼了。”
小金烏卻道:“這個不重要了。”
織影注視著他,搖了搖頭:“現在還不行。”
她側過身,面向光墻那側,聲寒如冰:“巖川,你不怕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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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才,你已經動了殺心。”巖川的聲音傳來,“只要你死,玉石俱焚,亦可。”
小金烏覺出不對,問:“他什么意思?什么叫玉石俱焚?”
頓了頓,織影說道:“這是兩儀生死陣,原本是以命換命的法陣,但經他修改,陣法兇戾之氣大增,陣眼一旦崩潰,人陣俱亡。
“也就是說,一旦他喪命,這陣,包括陣里的你和我,都會跟著化為烏有。”
小金烏破口大罵:“這個瘋子!”
織影略一沉吟,說道:“阿霄,幫我……”后面的話,織影改為傳音。
聽完,小金烏把她鬢角一縷垂落的發勾到耳后,輕嘆:“也罷,就讓他再多活一刻。”
就在這時,陣外傳來聲音:“卿云、赤霄,你們如何?”
原來是飛廉去而復返,并把雎略帶來這里,與他們同來的,還有冀離。
小金烏應聲道:“多謝風使幫忙。我們不好。”
飛廉:“……”
雎略:“……”
冀離:“……”
雎略掃一眼面前已經開啟的陣,望向陣中籠罩在黑色光柱里的人:“巖川,誰幫你出來的?”
面對他,巖川周身的黑氣收斂幾分,先行了一禮,答:“是天后。陛下,廢了她吧,此等感情用事又輕易為人利用之人,不堪大用,更不配站在你身側。”
聽到他的話,飛廉忍不住抬手扶額,覷了眼站在另一邊的冀離。
冀離從飛廉口中得知織影與小金烏被鎖在一座陣里,便與他們一道來此,一來就默不作聲,先行探陣,研究了半天,總覺得這陣法似是而非,有些遲疑:“這是……兩儀陣?”
研習玄祖元君陣道的雎略也曾涉獵過其他上古陣法,對伏羲所創陣法的名號自然也不陌生。
更何況,有關兩儀陣的原理和布置,他和巖川還曾共同研討過,不想巖川初次使用,居然是拿來對付他們!
但雎略素來擅長隱藏情緒,此刻也不過聲調較之先前沉了微許而已:“巖川,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巖川面色無波:“我自然清楚。我在為新天界鏟除后患!”
“他們不是。”
雎略仿若刀削的眉峰控制不住壓低一分,顯得有些冷峻。
巖川反問:“那么他們決意效忠新天界?”
雎略沒有答復,小金烏和他的約定自然不是效忠,而是交換,太陽神族仍為神族修煉提供日精,但獨立于新天界之外,不受天規神則約束,于當下而言,這樣的結局很好。
然而,巖川卻誤解了他沉默的原因,發出一聲極具諷刺意味的冷笑。
場面一時鬧得有些難看。
飛廉一連向在場唯一的魔族使了好幾個眼神,奈何冀離八風不動,一點回避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出言提醒巖川:“將軍或許不知,目下天宮已破,多虧了太陽神族在內相助。”
陣里頭沉默一瞬。
冀離以為巖川聽進去了,心下微安,不過他顯然低估了巖川的固執。
只聽巖川步步緊逼的口氣質問:“那云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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