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嗎?
容嫻將這幾個字在嘴里繞了一圈后,臉上的笑容莫測了起來。
她不疾不徐的走到容揚面前,輕輕蹲下身,衣擺蹭到了地上也毫不在乎。
她的視線與容揚對上,這種平等的姿態讓容揚心里舒坦了很多。
“說實話,你出乎了朕的意外。”容嫻慢吞吞的說道,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
她指尖微動,一道玄奧的力量將她體內的神魂意識給悄無聲息的屏蔽了起來。
容嫻這才放下心來,她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意,眸光好似墜落了滿天星輝。
看著容揚時,就好似神明垂憐時間的仁慈,包容囊括了一切,溫柔的慈悲,剔透的寧和。
她說:“朕以為你得到了那東西的記憶,會變得面目全非。沒想到你卻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快的速度成長了。”
倒是顯得她自以為是了。
容嫻眉眼間帶著一種淺淡的如霧氣氤氳般溫軟輕渺的溫柔,薄薄如紗,讓人看不真切,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她是真的在開心。
與容嫻相處的久了,倚竹和華琨或多或少都能察覺到陛下的些微情緒。
他們心中隱隱詫異,陛下好似對二太子并沒有想象中的不待見。
不過,陛下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眾人都怔住了,細細琢磨了這句話后,再看向二太子條理清晰、比之前更成熟的模樣,這才恍然大悟。
隨即便是暴怒。
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王朝的繼承人被人附身了不說,意識竟然還被人試圖干擾。
幸好二太子福大命大,并無大礙。
這決不可原諒。
沒等他們開口說什么,容揚卻紅了耳根,他有些別扭的別過頭,嘴硬道:“我就知道你沒有對我抱期待。”
容嫻抿唇一笑,忽然伸手將容揚給抱了起來。
容揚慌亂之下,連忙摟住了她的脖子。
“母皇。”他下意識喚道。
容嫻溫聲回道:“嗯。”
她純澈的眸子微微彎起,斂起了里面的瀲滟清波,只余一片欣然的笑意。
“不愧是朕的血脈。”容嫻抱著容揚眉開眼笑道。
話音落下,她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好像有些打臉。
頓了頓,她極不走心的打補丁道:“也是造化池孕育有功,該賞。”
郁國公等人臉皮頓時抽搐了起來。
陛下這話充滿了違和感,好似那造化池是為她生孩子的妃嬪一樣。
不不不,這腦補不能有。
不然他們以后如何直視從造化池孕育而出的子嗣呢。
要知道人活得久了,找對象的標準也更高了。
當然他們現在都是憑的實力單身,有造化池就可以解決子嗣問題,再好不過了。
繃住,千萬別被陛下給帶歪。
綠帽子什么的……
郁國公等人心中淚流滿面,他們此時一想起這茬,就覺得自己頭上綠云罩頂。
陛下絕對有毒!
說的每句話都跟洗腦一樣。
容揚一張小臉也黑了:“兒臣跟造化池并無關系,若真要扯上關系,那也只是奶娘、”
其他人:!!
陛下和二太子認識的造化池和他們所認識的造化池一定不是同一個池子。
嗯,一定是這樣的。
眾人假裝淡定,強迫自己忽略那母子二人滿是槽點的談話。
容嫻捏捏容揚的臉蛋,對上這黑不見底的眼眸,煞有介事道:“吾兒果然長大了。”
容揚很贊同的點點頭,認真的回道:“我早已經不是一二歲的幼童了。”
容嫻欣慰道:“朕知道,你已經三歲了。”
容揚的臉色又一次黑如鍋底。
眼見著將小孩兒逗炸毛了,容嫻這才慢條斯理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宗正:“宗正起來吧,以后照顧好揚兒,不許再出了差錯。”
她神色一冷,語氣沉沉道:“若再出了差錯,朕要你的命。”
這是容嫻第一次對朝臣說出這么不留情面的話,而這臣子還是她容家的老人。
“母皇。”容揚出聲打斷道,“宗正并無過錯,是敵人太過狡詐和強大。”
他從那一幕幕殘存的記憶中便能看的出來,那個存在并不是善茬。
不僅如此,還心狠手辣,強大無敵。
這樣的人很明顯是盯上了母皇。
母皇她……能否躲過?
容揚閉上眼睛,忍著被海浪一般的記憶強行沖刷的痛楚,努力的搜尋著能幫上母皇的信息,一張小臉因為疼痛顯得青白。
他卻沒有發現,在他沉浸在記憶的長河中時,一張巨臉緩緩地從他靈魂深處凝聚了起來。
抱著容揚的容嫻卻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她當即便斂起了笑意,直接用手掐住了容揚的脖子。
容揚的表情并沒有露出半點痛楚,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眸子卻詭譎的盯著容嫻,龐大的意識直接傳了出來。
“差點便被煦帝給騙過去了。”它說道,“看來你是真在乎這個兒子啊。”
容嫻瞇了瞇眼,手一點點的收緊。
她目光點無波瀾,靜如止水,完全看不出半點感情殘留。
“那你可以試試看。”容嫻慢條斯理的說道,手猛地收緊,毫不留情。
“陛下千萬手下留情!”老宗正老淚縱橫道。
郁國公也匆忙想上前去幫忙,本來備受打擊的沈久留顧不上同舟還站在那里,他聲音清冷道:“小嫻,別沖動。”
這稱呼一叫出來,讓郁國公一個踉蹌,左腳絆右腳差點摔了。
陛下名雅,字嫻。
這是先帝親口所取的名字。
但天下無人敢當著陛下的面叫,便是那幾位帝王不也稱呼陛下為煦帝嗎?
其他修士即便不樂意稱呼煦帝二字,也不會直呼陛下的名字。
唯有自家這個孫兒!
郁國公吶吶半晌,終于朝著沈久留語氣復雜的說出了陛下的口頭禪。
“活著不好嗎?”
沈久留一懵:“當然好啊。”
郁國公沒有在說什么,他此時顧不上教育后輩,一心都在二太子身上。
陛下若真掐死了二太子,這殺子的殘酷形象可就逃不開了。
“陛下,您三思啊。”郁國公顫巍巍的勸慰道。
容嫻嗤笑一聲,冷聲道:“三思?朕已經五思過了。”
不管她對容揚這個兒子是否有感情,她都絕不接受任何威脅,也絕不會妥協。
威脅就該鏟除。
至于妥協,那絕不可能。
她寧愿直接殺了容揚,然后找兇手報仇,也絕不會有半點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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