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上,杜華臉色沉沉,她不知道她今天與表姐說的話,表姐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此時,李氏坐在那臉色也不好。
“娘,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你小姨愛與為娘比的性子,我怎么不知道?”李氏嘆了口氣。
先前,就在杜華和陳妙蓉在房間說話時,李桂香也與李氏說著陳妙蓉的親事,那模樣,李桂香滿意極了。
李氏并不了解呂家,當然也不了解呂幕,聽李氏說呂幕是個好的,李氏也打心底為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女高興。
可是,說著說著就說到杜華身上了,李桂香言語間還是自家閨女好,以后能嫁給有錢人家做少奶奶,而和杜華定親的人卻是個獵戶。
以前,李桂香與自己攀比時,李氏并不以意,因為爹娘的確對她好,忽略了妹妹,然而,今天李桂香話語里都是對女婿的不屑,要知道,唐三郎是她和當家的看中的,也是杜華同意的,所以,李氏很不高興,若不是眼前人是自己的親妹妹,恐怕當時她就得大罵,然后憤怒的離開。
杜華拉著李氏的手,把頭靠在李氏肩上,“娘,我知道你心不舒服,你不用否認,但女兒告訴你,你和爹爹的眼光是真的不錯,放心吧,你們不會后悔的。”
“傻閨女,娘當然不會后悔,只要唐三郎他能對你好,哪怕他做上門女婿,娘心里都歡喜,我們家閨女能干,不需要找個有錢的男子。”李氏霸氣道。
杜華失笑,沒想到老娘竟然有這種覺悟,那意思,她能干能賺銀錢,唐三郎只需負責貌美如花就夠了。
“那就讓他倒插門?”杜華打趣。
“有何不可?”
李氏笑,還拽了句文。
“哈哈哈……”
頓時,馬車里的三人都笑起來,趕著馬車的秋水眼角都在抽搐,未來將軍夫人娘倆真是夠心大,讓皇上都忌憚三分的一品揚威將軍倒插門。
在杏花村忙著下聘事宜的唐三郎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
“將軍,你染風寒了?”阿風抬頭問他。
“沒有,哪有的事,估摸著有人想我了。”唐三郎嘴角彎彎。
阿雨:“切……將軍,一個有人念,兩個有人罵,你打了兩個,是有人罵你了!”
唐三郎瞅了他一眼,語氣一涼,“阿雷這趟巡視回來的確夠辛苦的,我看,下一趟就阿雨你去吧。”
“別啊……將軍,就我這身子骨,累不得的。”
“身子弱就更需要鍛煉,就這么說定了,下一次產業巡視就你去,不懂多問下面的管事和掌柜的。”
“啊……”阿雨一陣嚎叫,躥上了樹。
阿風和阿電搖搖頭,忒沒眼色,活該!
“將軍,皇上秘旨已經下了三道了,我們什么時候能走?”阿風拿出一封信遞給唐三郎。
唐三郎淡淡瞥了眼,“燒了!”
“將軍,你不看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滿篇凈是廢話,有用的歸根結底就一句:邊將無能,朝中無將可用,讓我速歸。”
“那……將軍,反正杜姑娘也要去京城,我們不如明日與她一起起程回京?”
阿風聰明的換了一種說法,皇上秘旨一再催促,主子就當作沒看到似的,好在他還有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杜華和其兄也要上京了。
“讓她先走。”
“為什么呀?”
阿風幾個不解,明明將軍恨不得日日與杜姑娘在一起,這次這么好的相處機會怎么就不知道抓住?
“一,我們回京雖是密旨,可不愿我們回去的大有人在,他們一旦得到消息,肯定會有動作,我們與花兒同行,只會給她和大哥增添危險,所以,我們只需跟隨其后就好,不需同行;二,我與她定親,下聘禮我要親自去,唐家那幾個人我不放心,而花兒那邊,有她爹娘在,她不需操心,可安心上京。”
過完中秋杜華便出發了,隨行的還有楚若野,楚若野的身體已經完全痊愈,開心的他,已然是個身體健康,活潑開郎的漂亮少年。
唐三郎眼見二人的馬車并行停在門前,俊朗的揚威將軍心中又酸成了一顆檸檬樹。
好在他知道楚若野與杜華只同行一段路,到達府城后,一個往北去往京城,一個要西去回西凌,而他自己隨后也會悄悄跟隨杜華一同回京,心中總算沒那么酸了。
這是今年杜華第二次離開家,李氏夫妻和家中其他人都心中不舍,李氏更是悄悄抹淚。
上一次去何縣,至少沒太遠,而且還有杜齊貴和二妞陪同著,而這次,杜華和杜齊榮兄弟二人卻是入京進宮。
京城豈是何縣能比的,京城人多,官多,高門大戶,天潢貴胄,皇上,妃子,公主,王爺,皇子……滿城走,她害怕一不小心杜華兄妹二人得罪了貴人,命都難保。
“二妞,水杏,你們兩個在家看醫書,背醫方,認藥草……都不能懈怠了,有不認識和不懂的,去郎中爺爺家問他,知道嗎?”
“(花兒)老姑,我們知道了。”二妞和水杏連連乖巧的點頭。
二妞很想跟著老姑去,但老姑說了,京城她也不熟悉,她這次去是奉了圣旨,不能帶她一同去。
“小武,武學堂那你暫時不用回去,老姑已經替你請好假了,你就在家跟著風護衛和雨護衛學武,過幾日,你師父就來了,他來是帶著你離開,這事我已經和你娘說好了,到府城后我也會跟你爹說。”
“好,老姑你一路上注意安全……”
“三哥,我走后,家中肥皂作坊如果出現有什么難題是你解決不了的,你就去找秦老爺和孫縣令,他倆會幫你解決的。”
“好,三哥知道了,你放心,我會管好作坊,也會照顧好家人。”
杜華一一向家人叮囑著,看著老娘和老爹不舍的眼神,心中一暖,鼻子也有些酸酸的,“爹,娘,你們不用擔心,這一路上有秋水和秋葉跟著,還有大哥在……沒事兒的。”
“花兒,路上慢著點走,別著急,餓了就找餐館吃飯,睏了就找客棧歇下,冷了記得加衣裳……”
“恩,娘,我知道了,閨女不會虧待自己的,你和爹在家保重身體,一到京城,我就寫信回來。”
杜華與爹娘家人話別完,就鉆上了馬車,她實在有些受不了家人不舍的眼神,她害怕自己會感動哭。
唐三郎在遠處巴巴望著被家人圍住的杜華,看著她鉆進馬車,臉色有些黑,小丫頭叮囑完這個,又叮囑完那個的,唯獨把他給忘記了,一句話都沒有嘛。
“嬸,叔……我走了,你們保重!”
馬車啟動,楚若野揮著向杜華家人揮著手,“謝謝你們這些時間對我的照顧,以后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看你們的。”
馬車緩緩離開了杜家村,在縣城,杜華去許家醫館和秦家,縣衙轉了一圈,告訴他們她去京城了,托他們在她不在的這些日子照看些家人。
杜華知道,唐三郎隨后也要離開了,如果他在,她不用擔心家人,他會照顧得很好,但是他也要離開了,杜華不得不防萬一有人對家人不利。
從縣衙離開后,杜華一行便出了青山縣,一路往府城而去。
府城,杜齊榮和李多余兩個一邊焦急的等著放榜,一邊等著杜華的到來。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二人一早就去貢院前等著了。
今年秋闈,杜齊榮是勢在必得,站在那心中忐忑不安,李多余此次是重在參與,心境自然比杜齊榮輕松很多。
“大表哥,你不必緊張,你一定會中的。”李多余拍了拍杜齊榮的肩膀。
他并不是安慰表哥,而是同為考生,杜齊榮這幾個月是有多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更何況,有了杜華尋來的那些書和資料,等同于有帝師大人間接的指點,就算名次不會太好,但表哥一定會中的。
“但愿吧,怎么還沒有人出來張榜?”
杜齊榮伸著脖子往貢院內看,可貢院大門緊閉,根本看不到什么。
李多余哭笑不得,“大表哥,現在才辰時初,得辰時正才會張榜,我們是住得近,來得早,你看,來的人不多,大家都沒到。”
杜齊榮朝四周掃了眼,果然來的人還不多,心中漸漸的安定下來。
“趁人不多時,我們找個好位置。”杜齊榮拖著李多余的手去尋好位置。
李多余無奈的搖搖頭,一會兒張榜時,人山人海的,再好的位置也能被人擠到幾百米開外去,除非你身懷武功。
“大哥,小表哥……”
突然,一個糯糯脆脆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
二人同時眼神一亮,向聲音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邊停著兩輛馬車,而前面一輛馬車上,杜華正撩開簾子,笑著朝二人揮著小胖手。
“幺妹……”
“表妹……”
二人驚喜的向馬車跑過去。
“哈哈哈……大哥,小表哥,我們去了院子,見大門上著鎖,就知道你們定是來這了。”
杜華蹦下馬車,開心的哈哈笑。
“幺妹,你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多時不見,杜齊榮與杜華之間再無以前芥蒂,上前一把拉著妹妹的手,眼神里都是欣喜。
“嘿,知道今天要放榜,中秋節一過,我們就出發了,一路雖快馬加鞭的有些急,但還是趕上了今日放榜。”杜華調皮一笑。
“一路很辛苦吧?”杜齊榮心疼的看著妹妹。
“不辛苦,不辛苦。”杜華擺擺手,“大哥,小表哥,你們上車,我們回院子。”
“那這兒……”杜齊榮指了指貢院方向。
“大哥不用管,秋葉懂武功,讓他守在這,比你守在這好。”杜華指了指坐在馭座上的秋葉。
“他們是……?”
“我們家新請的護院,也是這次保護我們進京的人,他們倆是兄妹,秋葉,秋水。”
秋葉和秋水立即走過來,向杜齊榮和李多余抱了抱拳,“大公子,表小公子……”
杜齊榮和李多余也向二人回了個書生禮后上了馬車。
秋葉留下來守著放榜,秋水駕著馬車,杜華一行回了院子。
李多余帶著人去停馬車。
“大哥,此時心中很忐忑吧?”杜華看著杜齊榮走路說話身子都有些僵著,知道他緊張得厲害。
“咳……是有些。”杜齊榮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考了幾次,如今年紀又到中年,肯定是緊張的。
“大哥,不必擔心,很快就能知道結果了。來,吃個月餅,我親手做的,大哥喜歡什么餡的?”
“有什么餡的?”
“咸蛋黃,豆沙,蓮蓉,五仁……”
“啊……”杜齊榮聽著有些懵,他沒吃過,又有些好奇,“要不,先嘗嘗咸蛋黃的吧。”
他不愛吃甜食。
杜華遞給大哥一個咸蛋黃的。
“小表哥,你呢?”
李多余剛走進門。
“我……隨便,你吃哪樣的?”李多余同樣沒吃過這么多種類餡的月餅。
“五仁?”
杜華喜歡五仁的。
“好,那就五仁。”
杜華遞給李多余一個五仁的。
“唔……好吃!”
嘗過味道,二人連連點頭,就是月餅有點小,一口就吃完了。
“我就知道你們倆為了等放榜過中秋的心思都沒了。”杜華又笑著各遞了個。
“豈止是沒心思過中秋,大表哥今兒天沒亮就起來了,我們到現在早飯都沒吃,花兒,再給我一個。”
李多余吃完兩個,再伸手向杜華要。
“多嘴!”杜齊榮瞪了他一眼,“還嘴饞!”
月餅好吃想多吃,找什么借口。
二人一口氣吃了五個月餅,再喝了一大杯茶,這才住了嘴,滿意的摸摸肚子。
“大哥,小表哥,從家來府城后,一切都順利吧?”
杜華見兩個哥哥瘦了許多,關心的問二人。
“順利,都很順利,不過……”李多余應了,下面的話不知道要不要說,看向杜齊榮。
“不過什么?”
“我們倆真的要謝謝表妹你在青山縣城臨行前的囑咐,要不然,我們倆這一次別說中舉,能不能順利考完都難說。”
李多余見杜齊榮沒有阻止的意思,接著往下說。
“什么情況?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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