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L:我想跟你面談。
面談。
眾所周知,White從不露面,來路未知。想見這個級別的漫畫家,本就是一件難事,何況是這種信息保密的。
基本沒可能。
托著腮,白術將手機在手中旋轉兩圈,沉吟了下,回復。
White:可以。
……
這里地處市中心,一棟棟高樓拔地而起。窗外是廣闊的江景,沿江霓虹閃爍,漫開兩條永不交匯的平行線,色彩絢爛,動蕩的江面波光粼粼,映著斑駁碎光。
臥室里亮著燈。
少年坐在椅子上,長腿一伸,踩在書桌的橫杠上,同時身形往后仰,椅背傾斜,椅子兩條前腿拖離地面。
手機振動了下,他撈起來看回復。
爾后,愣住。
“操。”
幾秒后,少年震驚地爆發出一個字。
這時少年長腿往回一收,椅子失去平衡,重心不穩直接往后倒,而還陷在情緒里的少年沒反應過來,連同椅子一起栽倒。
連帶的,打翻了旁邊的圍棋棋罐,白色棋子灑落一地。
半晌后,少年“嘶”了一聲,揉著后腦勺爬起來,彎腰,在一堆棋子里撿起手機。
他回復。
SL:我在長寧市,你在哪兒?
White:長寧市。
少年:“……”
抬腿將倒地的椅子勾起來,少年一坐,盯著手機屏幕好半天,最后眉眼溢出些許不羈和桀驁,他活動手指回復。
SL:[地址]
SL:明晚六點半,這里見面。
手機振動了下,一條新消息彈出來。
White:好。
少年咬咬牙,暗罵一聲。
見鬼了。
這種囂張跋扈不做人跟全網為敵、所以特別注重信息保密的噴子,怎么會同意跟人私下面基?
就不怕被人約出來打死嗎。
*
長寧市滑板協會會館。
烈日當空,火辣辣的陽光將地面炙烤得灼熱滾燙,就連空氣都是焦灼的。
有個男生路過,抬頭看了眼天空,往頭上澆了半瓶水,晃著腦袋離開了,地面漫開的水漬沒幾分鐘就被烤干,無影無蹤。
會館門口,白術拎著滑板站在陰影里,塞著耳機,百無聊賴地等著人來接。
“……不去,晚上約了人。”
有清冽干凈的聲音入耳,語調不冷不淡,有點別樣的質感。
白術側首看去。
人是從會館里出來的,滑板飛躍門檻,落地,動作流暢帥氣。
那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形挺拔頎長,骨架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清瘦感。一副帥氣的好皮相,本該是陽光清爽的氣質,卻莫名帶了幾分慵懶和頹氣。
掛斷電話,他隨意朝這邊看了眼,跟白術的視線對上,微垂著眼皮,右側一顆妖痣很清晰,靠近眼尾處。
停頓一秒后,他收回視線,踩著滑板滑出一段距離。
“即墨詔!”
豪華轎車停在路邊,車門打開,走下一個女人,保養得當,膚白貌美,身姿優雅。
“圍棋棋院那邊給我打電話,”她叫停了那位少年,走到他跟前,語氣咄咄逼人,“今年的升段賽你怎么沒參加?”
白術將一只耳機摘下來。
明目張膽地旁觀。
少年輕擰眉頭,神色間有幾分不耐。
女人沒有察覺,自顧自道:“你現在是東國圍棋界最受矚目的新星,人人吹捧的天才圍棋少年,多少雙眼睛在注視著你,你不借此機會大展拳腳,當什么縮頭烏龜?!”
勾唇哂笑,少年只手放到兜里,懶懶抬眼,傲慢又囂張,“關你屁事。”
“我是你媽!你的事我不管誰管?!”
女人深吸一口氣,居高臨下的態度,卻放緩了語氣,“我知道你下圍棋是為了打敗你爸,你成功了,可這只是個開始,這條路還很長,你不要趁著年輕浪費你的才能。”
“嘁。”
嗤笑一聲,少年轉身就走。
“即墨詔!”
情急之下,女人抓住少年的手腕。
動作頓住,少年回過身,側目時眉眼籠著冷意,一眼看過去,看得女人心兒一慌。
他聲音倏然冷下來,一字一頓道:“放開。”
“……”
女人下意識松手。
下一瞬,少年踩著滑板遠去。
女人僵在原地。
……
白術將視線收回。
耳機里,牧云河還在喋喋不休。
“……學校特地給紀依凡辦了個畫展,就在這個周末,我剛剛路過看了一眼,人還蠻多的。”
說到這里,牧云河話鋒倏地一轉:“天才小畫家,你那時候怎么沒堅持下去?”
“我爸說,如果你不喜歡,就可以選擇放棄。”微微一頓,白術往后靠著冰涼的墻面,抬眼看向蔚藍無云的天空,“別那么自以為是,除非極個別幾率,不然,沒有哪個行業非你不可。”
牧云河笑了,“確實是紀叔叔能說的話。”
白術微微抿唇。
她當時問了一句——
“如果真遇到非你不可的情況呢?”
*
跟牧云河掛了電話后,白術看了一眼微信消息。
老徐:白大神,我到門口了,你人在哪兒?
老徐:我穿著藍色短袖,寸頭,戴眼鏡。
她抬眼看去,一眼就見到個左顧右盼的青年,跟描述的一樣,寸頭,戴眼鏡,藍色短袖,大褲衩,腳上一雙運動鞋。
青年跟她的視線對上,很快就移開,然后低頭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不多時,白術的耳機里響起來電鈴聲,她手指繞上耳機線,接聽。
“白大神,你是不是走錯了?”青年擦了擦額角的汗,“我來門口了,外面只有一個拿滑板的小姑娘,沒看到其他人啊。”
青年又看了白術一眼,見到白術正看著他,他朝白術點頭笑了笑。
白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