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須臾后,霍恒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唔。”
白術微微踮起腳尖,腦袋湊到顧野右肩上,眨著眼,看著疼得撕心裂肺的霍恒。
結果,剛觀賞了兩眼,顧野就伸出一只手,按住白術的腦門,將她推了回去。
他道:“乖乖待著。”
“哦。”
白術抿了下唇,點頭。
“顧野!你不怕被我報復嗎?!”霍恒在嚎叫的中途,抽空跟顧野放了句狠話。
隨后,他痛苦地瞪著倆跟班,“你們愣著做什么,上啊!”
兩個人面面相覷。
他們不是傻子,看清了顧野的動作,知道不是顧野的對手。
不過,霍恒都發話了,他們不好否決,于是思忖半晌后,只得硬著頭皮沖向前。
結果顯而易見。
兩個人,四條胳膊,全被卸掉。
——這一次,白術看清了顧野的動作。
非常專業的手法,動作快準狠,簡單干脆,看得白術眼睛一亮,神情里多了幾分趣味。
“走吧。”
收了手,顧野扭頭看向白術。
“你站住!”霍恒氣得簡直能原地爆炸。
“嘖。”
顧野挑了下眉。
于是,剛走一步的他,竟是又折回去,兩步走到霍恒面前。
霍恒疼得臉色蒼白,見狀,話都說不清了,“你想干嘛——”
話音未落。
顧野忽地抓住霍恒的手臂。
霍恒的瞳孔倏地睜大。
“幫你接上。”
一手抓著他的手臂,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顧野懶洋洋地說。
“啊——”
霍恒再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這一次,疼得青筋暴露。
“抱歉,裝歪了。”顧野云淡風輕地說著。
然后,在霍恒懼怕的注視下,他再一次卸掉霍恒的肩膀、又一次撞上……
來回了幾次。
最后一次安裝好后,顧野拍了拍手,“可以了。”
霍恒:“……”
倆跟班:“……”
可以個屁!
霍恒堅挺地站了三秒,然后,虛弱無力地倒下,整個人躺在地上疼得蜷縮成團。
顧野卻未多看一眼,走至白術身前,拍了下她的帽檐,笑道:“你還看得津津有味。”
“嗯。”
白術眨了下眼。
頓了頓,她問:“他們告學校怎么辦?”
“死不承認。”顧野極其淡定,“反正沒有監控。”
“哦。”
白術左右環顧一圈,還是有那么點擔心。
“放心,他們被警告過,再鬧事就退學。”顧野笑了下。
“你怎么知道?”白術微微一怔。
“打聽的。”
白術作為昨晚事情的當事人,回去后就洗洗睡了,一覺到天亮,什么都沒放心上。
倒是顧野,昨晚問了裴啟升處理結果后才睡。
現在霍恒若是告訴學校,會被學校誤會“私下報復”,到時候會有退學風險。所以,霍恒想要討回來,只能是私下耍手段。
“哦。”
白術點點頭,不疑有他。
兩人一起往食堂走,轉眼就將霍恒和那倆雜碎拋到腦后,專注于討論晚上吃什么。
進食堂后,他們直奔三樓。
跟往常一樣,三樓基本沒有人,服務員見到白術、顧野,已經習以為常了。
不過,還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即墨詔。
“你們倆一天去哪兒了?”
即墨詔正在一家店外喝果汁,看到二人的身影,奇怪地挑了下眉頭。
這倆也是奇怪。
一整天都見不到人影。
宿舍、展覽館、圖書館、自習室他都轉了一遍,硬是沒有撞見他們倆。
白術斜他,答:“約會。”
“咳。”
即墨詔被一口果汁嗆到了。
你養小白臉的事,能不能藏著掖著,別恨不得拿著喇叭到處叭叭!
“你要知道詳細地址嗎?”白術正兒八經地問。
抽紙一張紙巾,即墨詔擦拭了下嘴角,說話有些磕絆,“不、不了。”
“哦。”
白術故作惋惜的表情。
即墨詔感覺被她戲弄了,但是沒有證據。
頓了頓,白術跟即墨詔說:“我們要去吃火鍋。”
“去啊。”即墨詔莫名其妙地接話。
白術和即墨詔對視幾眼。
最后,即墨詔眉頭一挑,咬咬牙,將他的手環取下來,遞給白術:“給。”
白術不客氣地將手環接過來,然后跟即墨詔說:“晚上六點,叫上江南枝,教學樓三樓,小組開個反思會。”
“什么?”
即墨詔怔了下。
他還處于懵逼狀態,白術就拉著顧野離開了。
即墨詔郁悶地撓了撓頭。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白術的計劃里,開小組會這個事,不包括顧野。
一來,顧野并未參賽;二來,顧野實力足夠。
不過,顧野不知哪兒來的興致,非說是一個小組的,小組會不捎上他有點過分,所以白術只能帶上他一起了。
她和顧野來到教室。
門一開,江南枝和即墨詔已經坐下了。
“白妹妹。”
見到二人,江南枝笑著抬手,朝白術擺了擺,然后才喊了一聲顧野。
區別對待的雙標狗。
即墨詔看了眼二人,顯然沒什么好心情。
“白妹妹,我們小組的結果你看了嗎,第七名!在丁班里成績是前三,是不是很厲害!”
江南枝說得眉飛色舞的,一點都不以這個名次為恥,反而以此為榮。
即墨詔痛苦地掩面。
“第七名。”顧野重復了這個名次,繼而斜乜了江南枝一眼,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令人窘迫的話,“連國際賽第一輪淘汰都趕不上,還可以這么驕傲?”
江南枝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
她一頓,撇嘴道:“我和即墨都是新人,這成績很不錯了好吧。”
顧野對這場比賽不上心,雖然對江南枝“自欺欺人”的表現頗有微詞,不過,就江南枝一直以來展現的實力來看,還真無法指望江南枝有拿第一的志氣。
他便沒說話,將門一關,站在旁邊看戲。
白術踱步走過去,來到即墨詔和江南枝面前。
她垂下眼簾,定定地看著江南枝,“你滿意嗎?”
“白妹妹……”
江南枝想讓她不要這么嚴肅正經,但是,在對上白術那雙琥珀色眼睛后,忽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她停頓了下,語氣弱了幾分,“我們的實力確實差一截啊,何況就我和即墨兩個人……拿到第七名的成績,難道還不值得一聲肯定嗎?”
“所以,你來集訓營的目標是‘重在參與’嗎?”白術瞇了下眼,語氣沉下來。
“我……”
江南枝一下就被問懵了。
她倒是真沒想過。
一直以來,她做什么都是“中上”水平的。
跟顧野、楚馥這些人不一樣,他們輕松就能站在第一的位置。只要他們想,就可以披荊斬棘,將所有強者都踩下去。
她永遠都是“差強人意”的評價。
她已經習慣了。
參加“輕一杯”比賽,她想的是能夠成功出道,沒想過“第一出道”。
參加“集訓營”培訓,她想的能來這里學習就行,充其量去個“甲班”,沒有想過在“甲班”里脫穎而出。
“我是沖著第一來的。”
即墨詔往后一倒,用平淡的口吻說出囂張的話,甚至還帶有些微玩味。
“第一。”江南枝皺了下眉,回頭,很認真地看他,“不覺得白日做夢嗎?”
“是么?”
對“拿第一”習以為常的即墨詔,偏了下頭,不是很理解“白日做夢”的說法。
白術“唔”了一聲,歪頭,盯著江南枝半晌,神情略有一些奇怪,“我們難道不是處于一個最能做夢的年齡嗎?”
江南枝一窒。
她掀起眼簾,眸里迸射出一抹亮光。
白術說:“我也想拿第一。”
“可第一不就一個嗎?”江南枝看了看二人。
“既然有一個,為什么不能是自己?”白術反問。
“對。”
即墨詔難得地附和白術。
——事實上,他一直想正面PK白術,等有朝一日,將白術這畜生擊敗,自己有出頭的那一天。
江南枝驚得張了張口,卻一個字兒都沒有說出來。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你可以拿第一。
那些人只會告訴她——這樣就可以了。
她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久而久之,自己也習慣了——無功無過就可以了。哪怕她明知道,自己可以做得很好,但她會因為“勉勉強強就可以”,而放棄進一步的努力。
“輕一杯比賽,你中途改稿,還能拿第三,就證明你不是沒能力。”白術淡淡地說著。
江南枝怔在原地。
——你不是沒能力。
有這么一瞬,如同醍醐灌頂,好像有什么被打通似的,一層遮擋她天空的云霧被撕開一條縫,有光束落下來,她順著裂縫往上看,似乎能偷窺到另一片廣闊的天地。
“上課。”
白術將帽子摘下來,放到一旁的空課桌上,同時拿出了一個U盤。
江南枝:啊?
即墨詔精神一振。
——來了!
——白術的大招!
饒有興致在后門旁觀的顧野,見到白術這一動作,忽地勾了下唇。
——他怎么覺得,白術不像個小組長、小班長,更像一個小老師?
根據江南枝和即墨詔的作品,白術做了一個PPT,指出他們作品的弊端,并且把他們倆的缺陷一一指出來。
算是“復盤”。
素來給人感覺吊兒郎當的白術,僅憑這么一份PPT,讓江南枝和即墨詔刮目相看。
——有點牛。
一份PPT,可以看得出,白術將他們倆的能力全部摸透了,展現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洞察力。同時,也讓人明確地意識到——她的實力,在他們之上。
“白老師。”
安靜地聽白術講完課,江南枝緩了半晌,顫顫地將手舉起來。
“嗯?”
白術側首看她。
“你真不是白大的女兒嗎?”江南枝真心實意地發問。
白術表情一僵。
原本沉浸于白術PPT帶來的爆炸信息中的即墨詔,聞聲,撲哧一笑,差點兒大笑出聲。最后,在白術警告的眼神下,及時收斂,慫慫地不敢表現得過于明顯。
“不是。”白術否定道。
想到還有一層白大的皮,白術收斂了一下,然后看向二人,問:“下一周,你們倆繼續嗎?”
即墨詔看她艱難地演戲,配合地回答:“白大說,第二周最好還是我們倆負責。”
“對。”
江南枝點點頭。
想到這兒,她對白術還是有點歉意的。
——畢竟如果白術加入的話,他們作品能取得的名次,肯定會抬高。
當然,顧野就不在她考慮范圍內了。
思忖了下,白術道:“那就定個目標。”
“什么?”江南枝問。
“拿第三。”
江南枝:“……”
即墨詔:“……不是沖著第一去的嗎?”
“雖然要有拿第一的勇氣,但也要有點自知之明。”白術親手撕破了即墨詔的盲目自信,然后給了重重一擊,“你們倆還不夠格。”
江南枝:“……”
即墨詔:“……”
他們倆無言以對。
不過,后面旁觀的顧野,卻笑了一下。
一個缺點自信,一個盲目自信。
——小朋友真是太難了。
“報告。”
糾結了下,江南枝再次舉起手。
白術:“說。”
“我先說一下。”江南枝道,“這一周的前三名,全都是這一期集訓里最被看好的人。”
“第一名,是簡以楠的小組,都是甲班的,強強聯手。現在簡以楠來了丁班,不知道小組成員是否有變化。”
“第二名,是乙班的紀依凡小組,他們組全都是乙班最強的幾個。因為拿到第一,在漫畫NO.1和學校里,他們大放異彩。所以,第二周的成員應該不會有什么變動。”
“第三名,也是甲班的小組,都是知名漫畫家。”
“第四到第六,都是一些叫得上名的漫畫家。哦,值得一提的是,云沅在第四名,是我們班的第一。據我打聽,作品基本是她一個人負責的,而她今天一直在纏著簡以楠,似乎想跟簡以楠組隊。”
八卦通·江南枝,將獲取到的信息,一一說了出來。
即墨詔驚訝地看了眼江南枝,有點佩服這位姐。
“哦。”
白術靜靜地聽完,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江南枝松了口氣,以為白術會松口。
結果——
白術話鋒一轉,又說:“那就拿第一吧。”
你倒是心里有點逼數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