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故意的?”白術眨著眼睛,純凈又漂亮,不摻一點雜質。那雙眼睛永遠有股魔力,干干凈凈的。于是,眼睛的主人無論說出什么話,都坦蕩直白,不虛偽。顧野頓了一瞬,說:“不是。”“能摸一下嗎?”白術的視線繞在他身上不放。盡是欣賞和好奇。顧野喉結滾動了下,拒絕:“不能。”她的視線實在是撩人,顧野被盯得頭皮發麻,扯下t恤后便轉過身,迅速麻利地將t恤套上。但——就在這一瞬,一直盯著他不放的白術,忽的瞥見他左側肩胛骨的印記,下意識出聲:“你背上——”她沒說完。她看到顧野身形微僵,抓著衣擺的動作一頓。有什么不對勁。下一瞬,顧野將衣擺抻順,回過身,向前一步跨到白術面前,微微傾下身。他緊盯著白術那雙眼睛,聲音很輕,“把它忘了,懂嗎?”“……”白術想說自己過目不忘,不過,她透過顧野漆黑的眼眸,看出氤氳著的危險和煩躁,卻又極力壓制著。所以,她沒說實話。她嘟囔說:“光線太暗,沒看清。”顧野打量她半晌,最后拍了下她腦袋,站直身子,沒再說別的。白術隱約覺得他松了口氣。一個小插曲。白術沒再提。但是,宿舍氛圍似乎忽然變了,沉默而僵硬,像是籠了一張無形的網。誰也沒開口打破沉默。白術悶不做聲地將粥喝完,將一次性塑料盒放回桌上。“顧野。”她出聲。死氣沉沉的氛圍,終于被攪動了。顧野靠在對面的組裝床上,面朝白術,低著眉,表情被虛影籠罩,看不清晰。聽到白術的聲音,他輕抬眉眼,“嗯”了一聲。“我看到時正了。”白術說,坐在椅子上,將兩條腿放下來。她側身坐著,抬起腿,伸出腳去勾鞋子。她的腳小巧玲瓏,腳趾精致圓潤,因在鞋子里藏著,皮膚白皙透亮。那是一只很漂亮的腳。她的腳晃動了下,用腳拇指夾住軍靴的帶子,把它拖到自己跟前。“那個演員?”顧野問。“嗯,我想試試他。”白術彎下腰,去穿鞋,聲音不緊不慢,“你得配合我演一出戲。”“好。”顧野沒問“如何演戲”,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白術系鞋帶的動作一頓,忽地抬頭,瞟了他一眼。然后,低下頭繼續穿鞋。……翌日。烏云壓頂,狂風怒號。在聽到起床鈴聲的時候,陸白翻身坐起,抓了下頭發,偏頭卻發現白術不在對面床鋪。同時,聽得“嘎吱”一聲,窗戶被推開,一陣寒風襲入,他垂眼一看,見到白術站在窗前。風將她的發絲吹得散亂。陸白擰眉:“你在干嘛?”“變天了。”白術側首,淡淡說著,眉梢一揚,將作訓帽扣上。她出門。驀地,陸白心里生出一股不祥預感。“喂!”他叫住白術。“嗯?”“今天考核,”陸白垂了垂眼瞼,別過頭不看她,聲音有些低,“表現別太突出。”白術手把這門,輕笑:“你不是三門滿分嗎?”陸白將外套抓起來,淡漠道:“我不一樣。”窗戶和門的氣流對沖,一股寒流席卷著宿舍每個角落,冰涼一片。“這樣。”白術沒追問。門合上,灌進宿舍的風驟減。……食堂一夜之間跟變了樣兒似的。平時早餐是自助,中餐和晚餐是套餐。學員有規定用餐時間。這樣簡單辯解且統一的安排,導致食堂工作很輕松,工作人員并不多。但是今天,食堂的工作人員翻了一番。除了獨立的教員取飯窗口,還有“優良中差”四個級別的窗口,每個窗口都是統一套餐。當然,食物不同。“現在不到吃飯時間,你來這里做什么?”白術剛到門口,就被兩個人攔住了。“飯票。”白術將陳教官昨晚給的飯票遞過去,道,“我七點考試。”她的飯票上,印了個中。其中一人接過飯票,進行確認后,跟另一人點點頭。隨后,他跟白術道:“去中級餐口領飯。”白術問:“為什么分級?”“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那人冷冷回。白術眉頭一擰,旋即松開,走向中級窗口。一個工作人員將套餐遞過來,冷聲叮囑:“不準剩。”話音冷漠,表情嚴肅。無形中給人施壓。偌大一個食堂,彌漫著標準、秩序、冷漠的氣息,抹除了所有人情味兒。白術接過套餐,在規定“中級餐飲區域”選了個位置,開始吃早餐。早餐很簡單,一碗白粥,一根油條,兩個雞蛋。她低頭開吃。腦海里卻思考著顧野和陸白提醒她“只需合格”的事。剛剛及格,就是“中級”。為什么非讓她待在“中級”?食堂套餐分級制度的建立,跟他們所要調查的,有什么關系嗎?白術在一團迷霧中看到一條線。它閃了一下。就看她是否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