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從長寧市一家報社弄來的!百分百的真實,可以證明白術才是白青梧的親生女兒!”白陽的聲音鏗鏘有力。
白缺被這一摞照片弄得愣怔了下。
他隨手拿起兩張照片,輕輕擰眉。
不遠處,顧天馳摩拳擦掌,想去摸兩張照片,看個仔細。但是,他的手剛剛伸出去半寸,就被顧野盯了一眼,他弱弱地將手收回去,悻悻地摸了摸鼻尖。
顧天馳掩著唇,悄悄朝白術靠近,低聲問:“真的假的?”
顧野別開視線,沒說話。
——顧天馳現在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像極了智商為負的江南枝。
“照片不是可以P的嗎?”紀依凡手指握成拳,指尖泛白,微微顫抖,但眼神鋒利地掃向白術,語調平靜且冰冷,“白術,你非得這樣嗎?鬧這么一出,對你有什么好處?”
白術無辜地眨眼,攤手:“我可什么都沒說。”
紀依凡被她噎到。
而,白陽被紀依凡這時候還執迷不悟、不知悔改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紀依凡!你裝成這樣,不覺得惡心嗎?!”
“白陽!”
啪的一聲,白缺將照片扔到桌上。
白陽瞳孔縮了縮。
“這些照片確實有可能是合成的。”白缺將紀依凡護在身后,視線如刀,冷聲道,“哪怕他們收買一個報社編輯,都是有可能的。沒有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你就這么說你妹妹,你不怕她寒心嗎?!”
此時此刻,看著這缺根神經的小叔,白陽恨不能抱著一火箭沖過去跟他同歸于盡。
白陽深深呼吸著,遏制住一拳砸過去的沖動,“究竟有沒有假,做一個親子鑒定就行了。”
“哥,如果你不相信我,為什么當時非要帶我來京城?”紀依凡及時站出來,滿眼淚光地盯著白陽,“親子鑒定我是不會做的。如果你非要站白術,那就讓白術當‘白家表小姐’好了,我不在乎。”
她的腰桿挺得筆直,不見絲毫懼怕和退縮,一番話說得很果決,儼然有著“正牌”風范。
可——
她越是如此,越讓白陽覺得可怖。
事到臨頭,她還如此鎮定!
這心機!
這心理素質!
——要是給她足夠多的時間,搞不好白家都得被她玩死。
“不會有質疑。”白缺斬釘截鐵地說,他看了眼紀依凡,然后跟白陽道,“人是你帶回來的。說她是的,是你;說她不是的,也是你。白陽,我看你是迷失心智了。”
說到這里,他又瞥向白術,“白術,你不要再玩這種把戲。一一策反白家的人?呵,哪怕你使再多的手段,依凡的身份也是你奪不走的。”
“小叔!”
白陽要炸了。
“你閉嘴!”白缺呵斥一聲。
而——
白術則是看向顧野,道:“白陽戰斗力這么差的?”
“沒話語權。”顧野當面說人壞話。
對白陽,他也是恨鐵不成鋼。
這么好的機會給了白陽,白陽不好好利用不說,竟然被紀依凡一句“照片P的”就糊弄過去,并且還讓白缺更死心塌地地站在紀依凡這邊。
“難怪。”
白術表示理解地點頭。
白陽:“……”你難怪什么,我在幫你說話!
“喂。”
白術挑了下眉,視線落到白缺身上。
白缺鎖眉。
“你是死心塌地認紀依凡這個外甥女了?”白術語調悠閑地問。
她翹著二郎腿,往后靠著,手里不知何時捏著一枚硬幣,在指間來回轉動。
“叮——”地一聲,硬幣被她拋向空中,爾后,又直線掉落,正好落到她攤開的掌心。
“不認她,難不成認你?”白缺嘲諷冷笑。
在他看來,白術不過一跳梁小丑。
想方設法地想扭轉一個板上釘釘的事實,基本等同于蚍蜉撼大樹,滑稽得很。
“來了。”忽的,顧野摸出個手機,連接了視頻通話,他跟人說了兩句,然后把手機按在桌面,推向白陽,“喏。”
白陽一怔,趕忙按住。
視頻里出現的是王編輯。
“白陽先生?”王編輯愣怔了下,隨后道,“我現在在我們省圖書館倉庫,可以找到那幾年的報紙。顧野先生說用得上,你要嗎?”
“要!”白陽眼睛一亮,“麻煩你現場找一下,謝謝。”
王編輯道:“好。”
“小舅……”紀依凡雙眼通紅地喊白缺。
一副委屈到極致的樣子。
白缺當即道:“我沒空看你們演戲。”
“看一眼又不會掉塊肉。”顧野懶洋洋地說,“還是說,你寧愿搞錯人,也要認紀依凡?不是說你跟白青梧關系很好么,你這樣,怎么感覺跟她有仇?”
白缺臉色一黑,怒火蹭得一下浮現眉目。
但——
這時,白陽已經把屏幕懟到他眼前。
他想避開視線,堅定立場,但是,當第一份報紙出現在屏幕時,他視線仍是不自覺停頓。
主要是,這個王編輯……有點眼熟。
是一個專門做深度報道的記者。
以前出過軍警專題。
“這是我們第一次采訪白術,當時她才七歲,參加一場世界級的青少兒繪畫比賽,拿了一等獎。”
“這是她十歲的時候,憑借一幅反戰的油畫,引起了國外不小的轟動。當時國內倒是沒什么動靜。對了,這一幅畫,至今還掛在某國一家博物館里呢。我們以前做‘沉默的戰爭’深度專題,就是因為她這幅畫得來的靈感。”
“這是十一歲,她進少年班。當時好多報社媒體搶著采訪,不過她就選了我們這一家。”
翻閱的間隙,王編輯嘀咕道:“不會真有人想不通要冒充她吧?我看網上那些報道啊、視頻啊都搜不到了,應該是有人花錢刪了。這不掩耳盜鈴嗎?她的畫好幾家博物館都有收藏,現在都能看到。對她的專題報道,我們報社也有記錄的。還有好些國家級、世界級的獎項,人證物證怎么抹除?”
白缺的臉色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旁邊,紀依凡深深呼吸著,卻覺得喘不過氣來,仿若心被壓了一座高山,壓得她死死的,渾身的知覺都在被那一字一句抽離。
偏偏,王編輯還沒完沒了了。
秀完那一堆報紙后,王編輯就地坐下,拿出一個包:“對了,我把那段時間的手稿,保存的照片都帶過來了。”
“請展示一下!”白陽迫不及待道。
他激動得手都在顫抖。
“這是當時的手稿,你看……”
王編輯將手機對準手稿,一一翻頁。那是一個很厚的筆記本,看得出有些年頭了,整體泛舊泛黃。翻到白術相關的部分,他都停留片刻,確保他們可以看清楚。
翻了一部分。
他又拿出厚厚一沓照片,有白術畫展的,白術和紀常軍的,白術和白青梧、紀遠的……
“白術這一家,是我私藏的。公開的只有白術和他爺爺。白小姐和紀先生要求信息保密,所以我們不會公開他們的任何內容。”
王編輯一邊翻,一邊感慨。
他道:“現在小孩隨母姓很常見了。不過,早在二十年前,小孩隨母姓還是很前衛的。我記得每次問到白術為什么姓白時,她爺爺紀常軍都會板著一張臉,很不高興的樣子。據說是紀先生跟紀常軍關系不好,不樂意自己兒女姓紀,才讓女兒隨母姓……當然這些都沒證據。”
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表演痕跡。
此外,那些照片里的人物表情,一個比一個生動,不似P出來的那般生硬……
這要是假的,那造假技術,未免太高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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