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兩個小時,白術照著她的草稿,給顧野講了一個小時的要點。
她說得很認真。
顧野仔細聆聽。
陷入工作狀態時,二人都是專心致志的。
“都記下了嗎?”講完最后一個要點,白術口干舌燥,伸手去抓礦泉水瓶,發現水已經空了。
“嗯。”顧野將她的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先去吃飯吧。”
“哦。”白術把主卡抽出來,放到他的手里,叮囑,“你認真點,我每天要檢查的。”
顧野笑笑,扣著那一張主卡,舉起三根手指說:“保證比畫《犬牙》更認真。”
提到《犬牙》,白術想到另一茬:“當我的助手,你甘心嗎?”
“不是我的榮幸嗎?”顧野輕笑。
“說正經的。”
“我不在乎。”顧野將她擁入懷,抵著她的額頭,“不就一個世界第一嗎,我還三連冠呢。”
“是哦。”
白術竟是無以反駁。
顧野吻了下她的鼻尖。
區區一個世界第一,哪有她來得重要。
趕在食堂關門前,白術和顧野吃了午餐。
顧野前往考場。
白術拿著顧野的手環,前往顧野的宿舍。
顧野的宿舍配有電腦和數位屏,跟學校的型號都是一致的。為了方便他在宿舍能創作,學校還特別給他安置了插卡機器。
白術來顧野宿舍,就是來工作的。
自己宿舍有楚逍遙這個不定時炸彈,白術不放心。
顧野一個人住,宿舍平時很安靜,還有免費零食提供,是最好的選擇。
白術馬不停蹄地趕稿。
“咔噠。”
門鎖開了。
白術回過神,將主卡抽出來,回首一看,見到顧野拎著打包的晚餐走進來,她一時訝然:“你怎么開的?”
宿舍的門要手環才能打開。
“在宿管領了一個門卡。”顧野捏著一張卡片,“專門開鎖的。”
這就相當于備用鑰匙了。
白術揉了下太陽穴,腳往地上一蹬,椅子往后滑出一段距離,她把手臂搭在椅背上,朝顧野伸出手:“那你給我吧。”
把門卡往她手上一拍,顧野跟她勾手:“來吃飯。”
“好。”
白術站起身。
顧野看了眼書桌:“用我電腦做什么呢?”
“保密。”白術還是那個回答。
顧野認真地說:“我覺得我能猜出來……”
白術悠悠然掃了他一眼:“我覺得你可以閉嘴。”
“過分了。”
顧野勾住她,把她拎去了沙發。
沒有專門的餐廳,只有沙發和茶幾。
顧野將茶幾清空,一樣樣拿出晚餐。白術洗好手后,就坐在一旁等著,像個四肢是擺設的小殘廢。
顧野很上道,端起一碗米飯,作勢遞到她面前:“要喂嗎?”
“不用。”白術接過米飯和筷子,身形前傾,把菜往碗里夾,同時不忘關心大事,“畫得怎么樣了?”
“待會兒給你看。”
“好。”
白術埋頭吃飯,都沒空跟顧野說閑話。
顧野酸了。
他沒心思吃飯,在旁邊坐了半刻,爾后將腿伸過去,膝蓋碰了碰她的,喊:“白小術。”
“嗯?”
白術眼睛很大,微微一睜,貓眼圓圓的。
“你沒什么話想跟我說嗎?”顧野欺身靠近,手肘橫搭在膝蓋上,盯著她的眼睛。
“沒有。”
“你打算十天都只跟我聊工作嗎?”
白術不覺得有問題:“是這么想的。”
顧野被她氣樂了。
“你想聊什么?”白術見狀,知錯就改,善解人意地說,“我可以給你勻點時間。”
顧野匪夷所思道:“這還能帶命題的?”
“那就隨便聊聊。”白術思考半天,擠出一個話題,“今天的飯菜有點涼了,下次能早點回來嗎?”
這話題可真硬。
硬得堪稱踏馬的鉆石了。
默了兩秒,顧野拿起他的那份飯,真誠地說:“你還是閉嘴吧。”
“……哦。”白術并不跟他計較,對自己自討苦吃一事頗感唏噓,“我就是,有點分裂。沒空搭理你。”
沒空搭理你……顧野吸了口氣,忍無可忍拍了下她后腦勺:“吃飯。”
“好吧。”
白術乖乖吃飯。
白術的草稿確定了作品的一切內容,顧野需要將其畫出來,再細化,以及上色。
顧野從不讓人失望。
交出來的作品超乎白術想象的滿意。
白術看了半天,沒什么好說的,讓他繼續加油。
“你要繼續畫嗎?”白術仰頭看著一側的顧野。
“不畫。”
顧野從不加班。
“行吧。”白術把卡抽出來給他,活動著手指,“我得忙了。”
顧野瞪眼:“我呢?”
白術說:“出門可以散步、打球,甚至翻墻。在這里,你可以睡覺、看書,以及玩電腦。”
顧野唇角噙著笑,捋著她的頭發,溫聲說:“你可真貼心。”
“是嗎?”
白術有點意外。
“嘲諷。”顧野笑得森然,“聽聽得了。”
“你走吧。”白術推開他的手,“別打擾我工作。”
這就算被冷落了。
顧野在大學五年、玩電競三年,都是過的集體生活。
在他印象里,總有因工作、學習、游戲冷落女友的朋友,他當時還覺得挺沒勁兒——不跟對象成天黏在一起,就不能自己找事做嗎?
這會兒,他大徹大悟。
喜歡這玩意兒真踏馬煩人。
畢竟不能真打擾白術,顧野又不想出門,好歹待在宿舍也是跟她在同一個空間了。
百無聊賴地逛了一圈,顧野翻出他的筆記本電腦,往沙發上一坐,入侵了程行知的電腦,給程行知扔了一個病毒。
三分鐘后,程行知面無表情地接通了跟他的視頻。
程行知:“你家的小熊為什么要穿裙子?”
顧野扔的病毒是拿來打招呼的,一入侵,就會出現一只跳舞的小熊。
顧野:“因為是女的。”
程行知:“……哦。”
幾秒后,程行知說:“你能把裙子換成粉紅的嗎?”
“我喜歡黑色的。”
“我喜歡粉紅的。”
“你自己學著改。”
專心創作的白術,這會兒分了神,還有心思接話:“你為什么不幫他改?”
顧野被她氣到了,斜睨過去:“你希望我幫他改?”
“我對人才一向縱容。”白術手里捏著壓感筆,手肘搭在椅背上,十分真誠。
“你先正眼看一下我這個人才。”
“你會制毒嗎和解毒嗎?”
顧野嘶了聲,說:“我擅長化學爆炸。”
白術并不感興趣:“這我也會。”
筆記本電腦里,程行知聽到他們的對話,得寸進尺:“我是稀缺人才,可以享受到粉紅裙子的待遇。”
顧野目光落回屏幕:“我教你。”
程行知缺乏求知欲:“我不要。”
顧野眸光一沉,強調:“我教你。”
“……哦。”
被強行勾起的求生欲,讓程行知點頭答應了。
于是,白術在專心創作的時候,顧野對程行知進行一對一教學。
被按頭學習的程行知,有點后悔自己提出粉紅裙子的要求。
索性他學習能力強,在顧野一步一步的指揮之下,還真的改好了,他測試了一遍,然后讓顧野幫忙把病毒扔給全實驗室的電腦。
顧野鄙視之:“你無不無聊。”
程行知想了想:“可能稍微比你好一點。”
一般情況下,程行知都很忙,但現在實驗室的工作陷入瓶頸,他把能分配的工作都分配下去,自己就沒什么事做了。
“我們還是得找到陸僑才行。”程行知終于提起了正經事。
用顧野的身體做測試,頂多研究出抑制藥劑、檢測藥劑。
但是,治標不治本。
總讓顧野承受實驗,沒人能做到視而不見。
他們決定暫停這個計劃。
想繼續研究的話,需要弄到原始資料。這些資料,除了從組織那里取得,就只能通過陸僑了。
“有進展么。”顧野說。
“正在推進。”程行知說,“白隊還在嗎?段子航說,她手里有一個特殊人才,搞生物研究的。我們實驗室缺人手。”
顧野看向白術。
白術聽到了,沒抬頭,但回應:“是有一個。”
顧野問:“能直接聯系嗎?”
“不能。”白術說,“他在的地方有些特殊,比賽結束后我帶你去找他。”
“好。”
這事不急。
跟程行知聊了一陣,顧野關掉筆記本電腦,看了眼還醉心于工作的白術,他找到一套衣服去洗了個澡。
出來時,白術終于離開書桌,正在茶幾前削蘋果。
毛巾罩在腦袋上,顧野單手擦拭著,走過來:“工作告一段落?”
“嗯。”白術將蘋果切開,一半遞到嘴邊咬著,另一半遞給顧野,“吃嗎?”
顧野接過,咬了口,格外的甜。
他在白術身邊坐下。
“我能住你這里嗎?”白術犯懶了,不想回宿舍。
顧野想都沒想,拒絕:“不能。”
白術都幫他想好了:“你睡沙發那種。”
“不能。”顧野斬釘截鐵,沒給她商量的余地,“我睡不著。”
白術抱怨:“嬌氣。”
顧野附和:“特別嬌。”
“我可以睡沙發。”
“別抱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顧野將她的小火苗早早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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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術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對我圖謀不軌。”
顧野直白承認:“是。”
“你可以哦。”白術咬了一口蘋果肉,很隨意地說著,在顧野呼吸一窒時,她忽而又想到什么,補充了一句,“但現在不行,會讓我分心。”
她話一說完,忽的感覺到身側的人欺身靠近,頭一扭,赫然見到顧野湊上來,吻上她的唇,把她緩緩壓倒在沙發上。
他身上有著沐浴后的皂香,是清淡的薄荷味兒,干凈清爽,頭發尚未擦干,蹭在她臉頰、頸側、鎖骨,是濕軟的,像他留下的痕跡,只是有溫熱和清涼之分,黏在皮膚上,清晰的停留。
細密的汗沁出,白術仰起頭,發絲如綢緞散開,她嚶嚀一聲,呼吸微促。
白術微微顫栗,頗有怨氣道:“我是不是說了不行。”
“我就聽見你說可以。”顧野的氣息落在她頸側,灼熱,燙得她呼吸微停,直往后躲,手指無意識攥緊他的衣擺。
白術抿唇:“年紀輕輕就有聽覺障礙了。”
嚴絲合縫地貼近她,顧野微微側首,慍怒地盯著她的眼睛:“還亂說話嗎?”
“我沒……”
“還說啊?”他嗓音略沉,很性感。
白術終于閉上了嘴。
終于,顧野松開她,但在起身時,順手抓起毛巾扔到她臉上,遮住了她的視線。
摸了下火燒一樣的耳朵,顧野站起身,向白術放下話:“在我再出來時,我需要看到你消失。”
“哦。”
白術不再招惹他。
一動不動。
待到顧野進浴室后,白術才揭開毛巾。她抓著毛巾坐起身,兩腿折疊起來,她望了眼浴室,聽到里面花灑的動靜,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兩圈,然后揉著臉頰,讓自己躁動的思緒停一停。
半刻后,白術跳下沙發,放輕腳步挪到玄關,換好鞋離開。
蘋果都忘了吃。
這一晚,白術回宿舍后,沒怎么睡好。
楚逍遙以為她焦慮比賽的事,第二天一大早,體貼地給她泡了杯檸檬水。
“壓力不要太大。”楚逍遙拍拍她的肩。
白術手里捧著檸檬水,看著一臉單純的楚逍遙,將這一杯檸檬水干了。
接下來幾日,白術一門心思放在創作上,不該說的話一句不說,該說的話盡量簡練,避免跟顧野接觸,總算把放飛的思緒給收攏了,不再惦記一些雜七雜八的事,創作上漸入佳境。
交稿那一天,白術順利交稿。
避免了“半截”的歷史重復。
交稿后,所有作品會被AI自動翻譯,在各國展示時,都會呈現這個國家的語言,保證無溝通障礙。同時,也確保因語言暴露出國籍,出現各國觀眾對為捧自己國家作品出現不公允投票的行為。
這次投票形式不大一樣。
各國內部選拔時,只要是符合標準的認證賬號,都擁有一票選擇權。但是,現在各國的人數不一樣,難保會造成不公平現象,所以是由系統擇去各國的部分賬號,分配出同樣的票數。
也就是說,并非人人都可以投票。
各國擁有的票數都是一樣的。
同時,任何刷票、買票行為,一律禁止。如若被發現,全球通報,公開凌遲。
雖然不一定能達到絕對公平公正,但也保證最大程度上的公平公正了。
這些都是漫畫NO.1、主辦方,以及讀者的事了。至于選手們,在結果公布之前,有的選擇離開R國,有的選擇當地游玩,有的選擇留下進修……各有各的安排。
白術和顧野,選擇第一項,在交稿后就回了京城。
抵達機場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白術困得眼皮打架,顧野一只手幫她拎行李,一只手牽著她,攔了輛出租車后把她塞進去。
回了他的小區。
白術靠在他肩上打瞌睡。
車停在樓下,顧野輕聲叫醒白術:“到了。”
“哦。”
白術揉著眼睛坐起身,有些迷瞪,推開車門就走了下去。
然后——
她一身的睡意,被站在樓下戴著發光兔子耳朵的陸白驚沒了。
準確來說,是陸白戴著一個粉色兔子耳朵,上面纏繞著小彩燈,燈開著,彩燈一閃一閃亮晶晶,襯得陸白那一頭銀發極其顯眼。
陸白一臉被迫營業的僵硬。
他往嘴里塞了一個吹吹卷。
“嗶——”
“嗶——”
“嗶——”
吹了三下,陸白呱唧呱唧兩下,像個機器人走程序一樣,說:“歡迎回來。”
白術:“……”
啊這……
大半夜的,人都清醒了。
顧野一下車,也被這熊孩子驚了一下,他擰眉:“誰教你的?”
陸白說:“程行知。”
顧野無語:“他就不能教你一點好?”
陸白不能明白。
顧野指了指后車廂:“比如主動提行李。”
“哦。”
陸白懂了,以一個未成年勞動力的身份,幫他們倆拿行李。
好在他們倆行李不多,讓他一個人拿,也不算是欺負小孩。
白術背過身,挪到顧野身邊,輕聲說:“他是不是智商……”
“我能聽見。”
陸白搶了她的話。
白術睇了顧野一眼。
顧野一側首,跟陸白說:“那你就裝聽不見。”
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