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將喇叭移開,露出一張俊朗的臉,真誠地問:“你們口中的‘紀叔叔’,是在說我嗎?”
男人帶著一頂草帽,穿著素樸,長衣長褲,像個剛從工地趕來的農民工。可他生得俊朗,氣質突出,在人群里也很扎眼,令人難以忽略。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男人將草帽摘了下來。
白術眉眼像母親,但臉型像父親,光是在看清他模樣的那一瞬,大家心里就有數了——這位就是白術的父親無疑了。
“白術爸爸?!”
“長得太像了!跟白術一樣啊!”
“劇本吧!”
“說曹操曹操到,這真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本人現身了!這是什么狗血戲碼!”
圍觀群眾和在線群眾都傻了。
紀依凡見過紀遠的照片,一眼就認出了紀遠,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后退半步,求助地望向紀常軍。
紀常軍臉上浮現出明顯的震驚和心虛。
他定了定神,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他明明得到紀遠死在異國他鄉的消息了。
——假的?
——可是,紀遠四肢健全,身體無恙,為什么直到這時候才現身?
紀常軍糊涂了,腦子暈乎乎的,一團亂麻,完全理不清頭緒,也難以看清現在的局勢。
但他知道——
完了。
簡以楠仔細打量著紀遠,心想白術在穿著打扮上真是學了紀遠個十成十。
她喊:“紀叔叔。”
她曾跟紀遠見過面,印象很深。
“好久不見。”
紀遠一派云淡風輕的范兒,姿態輕松自若,他朝簡以楠點點頭,繼而走向紀依凡。
紀依凡又后退了一步。
剛才面對簡以楠時,紀依凡尚且能保持鎮定,心理素質堪稱強大。
可現在,紀遠什么都沒做,光是靠近她,就讓她小腿顫抖,心里生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畏懼。
她恨不得自己從來沒出現過。
“在下紀遠。”紀遠拎著喇叭,在紀依凡身前停下,微低著頭,打量紀依凡幾眼后,很儒雅地笑了下,然后用長輩平易近人的口吻問,“小姑娘,聽說我是你爸?”
紀依凡緊緊抿唇,不敢說話。
“有點意思。”紀遠又笑了下,可溫和淡去,眼里透出點涼意,“我周游世界這三年,你們一家人竟然串通起來欺負我女兒。”
聽到“一家人”三個字,紀依凡震驚地抬頭,眼里噙滿了恐懼。
他知道了?!
與此同時,紀常軍欲要向前護著紀依凡,可忽的,紀依凡似是漫不經心地朝他那邊看了一眼。當下,紀常軍定在原地,第一時間打消了“維護”的心思。
“白小術,過來。”紀遠忽而回過頭,沖著人群喊,“來跟你堂妹打聲招呼。”
白術已經靠近人群了。
聽到紀遠的喊聲,人群找到白術的存在。然后,她身前的人自動散開,給她讓出一條路。
每個人眼里都閃爍著期待八卦的光芒。
白術走進包圍圈中心,只手揣兜,靠近紀遠,口吻隨意地問:“你不是獨子嗎?”
紀遠神情坦然地反問:“不準你爺爺在外面有私生子?”
“……啊。”
白術恍然出聲,下頜一抬,視線饒有興致地打向紀常軍。
她的八卦心思一下就被調動起來了。
這里面的故事看起來挺有意思啊。
紀常軍渾身氣得發抖。
“紀遠,你在胡說些——”紀常軍憤怒地罵。
他罵到一半,紀遠倏爾皺眉,打斷他的話:“需要找我媽出來跟你對峙嗎?”
紀常軍聲音戛然而止。
竟然真的被唬住了。
與此同時,白術略有驚訝地望向紀遠,捎帶著濃濃的疑問——你媽還在世嗎?
紀遠跟她對視了一眼,沖她笑了笑。
笑得像朵花兒似的。
白術沖他翻了個白眼。
紀遠三言兩語,加上紀常軍和紀依凡的表現,事實一下就擺在了跟前。
很顯然,紀常軍在外有私生子,私生子生了個女兒叫紀依凡,但一直藏在外面沒露面。
自三年前紀遠“周游世界”后,紀常軍拿著跟紀依凡的親子鑒定,以“紀依凡是紀遠私生女”的身份,將紀依凡帶回了紀家。
他不能給私生子一個身份,但是,他可以給他的寶貝孫女一個身份。
換做任何一個人出來爆料這樁事,紀常軍和紀依凡都可以反駁,可這事是由“緋聞當事人紀遠”親自出來爆料的,而且看紀遠這胸有成竹的模樣,手上肯定握有鐵證。如果紀常軍和紀依凡反抗,他肯定會抖出來。
圍觀群眾們理清了這些線索,感覺置身于精彩的家庭倫理劇本之中,異常興奮。
我永遠為白術而震驚。任何方面。
白術小可憐。她母親去世了,父親周游世界,無依無靠的不說,結果爺爺還帶回來一個“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她得有多難過。
有一說一,白術不會難過吧。畢竟以她的心理素質……想象不出她難過的樣子。
這家庭關系簡直可以寫劇本了。
所以這真的不是劇本嗎?
在‘世界和平’的畫展直播里故意演家庭倫理劇?節目組瘋了吧。這肯定是突發事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