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虹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見另兩人也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看他,一通抓耳撓腮地解釋,像是要將心掏出來給他們看似的。
同在一間號舍,他自然不能認下那些事情,也不想將彼此的關系搞僵了,要不然被孤立被排斥那種感覺可不好受。
可他此時已經被排斥孤立了。
只見姜博淵走了過來,看著他那張虛偽的臉哼笑道:“別裝了,我知道你不想見到你堂弟比你強,比你好。你妒忌,心不甘,所以才告了胡兄。”
心思被一語道破,就算宋虹心性強大,此時也愣了,一時間無話反駁。
姜博淵繼續笑道:“剛剛你的戲演很不錯,我都看笑了。可你會用的技量無非就是這些,我也看膩了。”
他對另兩人揮了揮手,“去教舍,晚上我請大家去食堂吃小炒。”
“博淵兄,你說真的?”
張壽立馬站起,一臉興奮地圍在姜博淵身邊。
這都到月底了,人人都癟了荷包,好久沒見葷星,更別說是小炒,說著說著口水都溢出來了。
“自然是真的,我啥時候說過假話。”
幾人嘻笑著出了門,根本沒有去管一直僵在那里的宋虹。
號舍空蕩蕩,宋虹有些頹廢地坐在床位上,一個勁地在想是誰向胡柯出賣了他。
他坐在教舍靠后門的位置,當時也就幾個人看見他提前離開了。
他將那些人在腦子里一一過了遍,眼中突然冒出憤慨之氣。
“張壽,是你吧!”
沒想到,惡狼在身邊。
宋虹蹭地一下站起,拿起隔壁張壽床鋪上的東西就要扔在地上,可很快人又頓住了。
他要將這事說出來嗎?不成,那樣就是在變相承認自己就是告密者。
那時不光是姜博淵,喜歡下注的那些人都會對自己不滿。
“不能這樣做。”
宋虹又將東西輕輕放下,原本他想在這里混出個名堂,如今卻發現越來越艱難,這些人跟私塾中那些單純無腦的小子不同,他們都有著自己的見解跟看法。
他現在前進不得,后退也無著落,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怎么辦為好。
這時,號舍的門被人推開了,蘇永伸進半個腦袋,見里面只有宋虹一個在,笑著入內,還輕輕將門閂上。
“宋兄,聽聞胡柯來找你了?”
蘇永坐到門邊小凳子上,對那個用手揉著腦袋的人問道。
“你既然都知道了,還來問我?”
宋虹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蘇永嘖嘴,嘆道:“你說你,怎么就這么不小心呢?最近看姜兄總是纏著宋添,那兩人的走近了,你住在這里肯定不好受吧。”
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宋虹哼笑,“別說我了,不管最后如何,事情我辦了,也成了,就問你那邊安排得怎樣?別到時讓人失望,誰也不好過。”
看來這兩人私底下還有些交易,蘇永皺眉,覺得宋虹不相信他。
“宋兄,這點你放心好了,我這邊都快要收網了,到時就等著看他收拾東西滾蛋吧。倒是你,要是在這兒住不下去跟齋夫說說,搬后面那間去住,我的兩個好兄弟在那邊,怎么樣也舒坦點。”
最后面那間環境差,不通風,誰要搬去那種地方。
而且他嘴里說的那兩人學識差,風評壞,跟那些家伙混在一起簡直就是自毀前程。
宋虹白了他一眼,“對了,你確定我二叔不在,到下月都不會回來?”
宋虹更關心這個,只要宋添離開,他覺得自己的日子會好過起來,就像之前,那人沒來學館讀書,自己不是混得風生水起。
“我找人打聽過的,你咋就不信呢?”蘇永有些不耐,“你就這么怕他?”
“不是怕,是為了以防萬一,那人并非傻子,怎有那么好糊弄。”
宋二才在外做了這么多年掌柜,在河口鎮有聲望有人緣,宋虹肯定怕,到時陷害不成反被查出來……
他轉頭看了看蘇永,這人就完了。
月末,考試之后學館又開始放假。
一月一次的休沐,從早上考完便開始放,除了下午的半天,之后還有兩天假期,下月一號才開館進學。
宋虹考完收拾好書本回到號舍,里面已空,姜博淵幾人看樣子已經走了。
自從前幾天胡柯找上門來,姜博淵已經徹底不理他了,另兩個雖說也不是視而不見,可很顯然都沒當他是一回事。
曾經在私塾時宋虹也干過這種事情,帶著別人孤立同窗,那時候他只覺得那人可憐又可悲,見著他郁郁寡歡的樣子又覺得暢快。
而今那種感覺原原本本還原在自己身上,他莫名想到了報應二字。
宋虹收拾好衣物也準備離開,他出了學館大門,正要去鎮口上找車回去,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娃跑過來了,開口叫道:“宋學子,你的同窗好友在我家的小酒館欠了酒錢,現在被扣住了,讓你去救他。”
這小男娃宋虹認識,便是時常請張壽他們去喝酒那家小酒館掌柜的兒子。
人對得上,宋虹想著自己過去幫個忙或許能讓大家的關系緩和,便跟著那小男娃向酒館那邊而去。
這都月底了,其實宋虹也沒錢,他就是過去看看,說幾句話看能不能幫上而已。
一大一小行至半路,不知為何小男娃突然一溜煙跑了。
宋虹皺了皺眉頭,正打算繼續前行,只覺有東西從頭頂罩了下來,他眼前一暗,耳邊有細微的風聲傳來,一根小手臂粗的棍子揮下,只覺頭暈目眩,兩眼直冒金花。
這一棒擊打在他的頭部,宋虹已無還手之力,恍惚中只覺自己被人架走了,被摔在堅硬的泥地里,被拳打腳踢,書簍也給人踩爛了,傳來刺耳的噼啪聲。
宋虹不知身在何處,想喊發不出聲,想逃使不上力,最后直接暈了過去。
良久,等他從暈迷中醒來,只覺后腦像是像是被人插了釘子,痛得他冷汗淋漓。
宋虹費勁將自己頭上的麻袋扯掉,伸手去摸了一下腦后,血是沒出,卻發現有個半拳大小的鼓包。
看來那人也沒有下死手,或是力氣不夠,只能傷到這種承度。
當然后腦的傷不是唯一,他現在感覺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臉上更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