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他干嘛對著自己說啊?
杜娟抿唇,側頭看向路面,不知為何一顆心蹦蹦直跳。
很快,馬車便動了起來,新院子那邊專程建了馬廄,平日里馬也是放那邊養的。
接下來的幾天,宋二才帶著宋明又出去了幾次,買的幾棵果樹也陸續送過來了,院子里栽不下了,就移到后面的田坡上。
反正這樹栽上也是好事,到了季節還有果子吃,左鄰右舍也沒人反對。
年前的最后一月,繡坊里又進了一批新繡娘,這些人又遠了一些,是平日宋二才外出辦事順便招的。
人都是他在村子里事先打聽過,知品性才招了進來。
而鎮上的布莊在外也出名了,不少人想進去找份差事都找不著門道,而今有這個機會遠一點也無所謂,村子里的人一早一晚結伴而行,或者讓家里的男人送一程。
每次繡坊新招了人,便有老繡娘調到新院子那邊。
而今新院子那邊的所制的東西跟包子鋪的兩間繡坊完全不同,不光有各式衣料、披風、帷帽等夫人小姐們用的物件兒,還新設了桌屏、門簾、圍幔、以及從府城傳過來的定制單。
這些單子價值不菲,每每接到阿繡便會挑幾個繡工出眾的,讓陸薇盯著他們單獨制藝,東西完成之后會按時間加算工錢。
而今陸薇已經成阿繡的得力助手了,這姑娘是個難得的人才,所有針法只要看一遍便會,阿繡防都防不住,索性便將繡坊里所涉及的十幾套針法全部交給了她。
繡坊里的日子忙碌而又充實,學館那邊,宋添在緊張的學習環境中迎來了年末考試。
這次考試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了,整整二天,分多堂參考。
除了平日里的解題做文章,還會涉及律法、算、書、政論等,類似于科考出題制度。
緊張的兩天過去,學子們繼續上課等結果,待最后放了榜便是年末假了。
學館放榜那天,一百多位學子無心上早習課,俱都在中間的場上等待抄卷的齋夫貼榜。
宋添對自己入甲很有信心,不過至于考在什么位這個說不準,畢竟年未考的排名是各級學齋合一起排的。
“宋添,你說我這次能中嗎?”
龐子默這幾天都是魂不守舍的,他算過,能不能升級便要看年末的這次考試,如果能入乙卷上等,這事不好說,還得看齋夫的計算,要是入甲,就算是下等卷,他都有信心。
“先前你不是說感覺沒問題,那就是能中了。”
龐子默前前后后問了七八次,宋添都有些無奈了,剛開始還能幫著分析一下題卷,現在他都懶得再去說東說西,索性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
龐子默聽他這話長舒了一口氣,不過很快又想要是中不了可怎么辦。
旁邊,坐木欄上的羅貞平手里正拿著包子油餅大口吃著,他對自己升級沒有什么想法,反正是升不成的。
這時,姜博淵來了,摟上宋添的肩膀道:“宋兄,中午出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慶祝什么?”
宋添好笑地看著他,自從那次這人幫了自己,兩人關系拉近了許多,現在被摟肩膀他也不逃了。
“當然是慶祝你升級,這有什么懸念嗎?”
自然是沒什么懸念,宋添點頭道:“你呢?姜兄,上次我可聽你說過,入個甲便能上,那口氣輕松得很。”
人人都說姜博淵是個不務正業的公子哥兒,接觸了一下之后宋添不太認同,這人雖說性子古怪,有時感覺讓人莫名其妙,可心性并不壞,腦子也不傻,時不時還能冒出一些大道理,就是好玩一點罷了。
“你都上了,我自然是要上的。”
姜博淵淺笑,放開宋添又問起了另幾個。
龐子默說不準,羅貞平搖頭,他肯定上不了,后年再看。
張壽卻說明年他不上學了,讀書太無趣,不如早點回家幫忙打理生意,反正他學了這么多年,讀書寫字已經無礙,既然不想走科舉的路子,不如早點回家去算了。
聽到回家二字,姜博淵的眉頭動了動,長長嘆了一口氣。
宋添意外看了他一眼,正想問是不是舍不得這個酒肉朋友,前面傳來騷動,貼題卷的齋夫出來了。
人群瞬間沸騰起來,大家一涌而上,等齋夫們增加了木欄,一桶漿糊提過來,便開始拿卷子往上面貼了。
“甲班,甲卷,上等正首,紀英。”
“上等上卷,傅元勛。”
“上等中卷……”
站在最前面的人開始大聲報信,排首位的紀英被人圍了起來,一聲聲贊許跟感嘆,那些人滿是羨慕的目光,只差將臉貼人家腳底板上去了。
甲班甲卷,還是正首,明年下場,已有秀才功名在身的紀英入舉期望最大,而今大家還在同一家學館,還是同窗,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巴結巴結,以后可就沒機會了。
紀英全程都保持著淡淡微笑,見宋添看過來,還對他點了點頭。
宋添遠遠拱手祝賀,這段日子兩人在松間亭偶有遇見,雖沒怎么說過話,漸漸也熟了。
布告欄下面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地傳出,丁班為末自然是放在最后面。
當丙班的試卷念完,場上的人已經散去一半,留下來的差不多都是丁班學子,大家都緊張激動,死死盯著那齋夫手上的卷子,期望其中有自己的名字。
羅貞平已經擠到最前面去了,他沒什么希望不如幫別人看看。
“丁班,甲卷,上等正首,宋添。”
“宋添,宋添,你是正首。”
羅貞平就看了一眼便退了出來,握住宋添的肩膀比他還要激動。
這時,圍關的人群也動了,紛紛向宋添拱手祝賀。
宋添一一回禮,對于這個結果其實大家都在預料之中,畢竟次次入甲穩如泰山,又被館主收為閉門弟子,要是不拿個甲首來看看,大家怕是就要說風涼話了。
“甲卷,上等上卷,姜,姜博淵!”
姜博淵得了上等上卷,僅次于宋添的正首,大家愣了愣,好一會都未能緩過神來。
入館一年,姜博淵可從來沒有上過甲榜,怎的到了年末便給大家帶來這么大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