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之后,宋添也就碰見過高燁華兩次,一次在外面,一次就是剛剛。
當初科考時兩人還能說上幾句,這下入朝為官宋添感覺一切都變了,兩人除了遠遠地招呼,并未有任何交流。
吉時到,宮門開,八馬皇儀緩緩而出,所到之處觀禮的眾人無一不下跪高呼萬歲。
這時,宋家一行人也下車了,在街邊看了會熱鬧,跟著也行了跪禮。
陸薇跪在阿繡旁邊,皇儀過去的時候她悄悄抬頭,望著后面的儀仗隊。
突然,她感覺到有道視線向這邊看來,側頭望過去,便見到了騎于馬背上的姜博淵。
原來他也是要去的。
陸薇看著他,心跳忍不住加速。
男人騎于馬上,遠遠看著是從未有過的豐俊偉岸。
陸薇其實對這些熱鬧并不感興趣,會一大早跟著出來也是想著能不能見到他而已。
如愿了,她心里很是滿足。
遠處,姜博淵瞧見宋家一行人也有些意外,對著那邊笑了笑很快跟隨隊伍走了。
皇儀過去,原本熱鬧的街道慢慢平復了下來。
陸薇想著出來了便去繡樓那邊走一走,阿繡要送常氏回府上,讓宋二才護送陸薇過去,兩輛馬車很快便分道了。
宋二才在繡樓有正經差事,到了之后便讓陸薇上樓,自己忙去了。
繡樓這邊已經開門有一會了,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進出的夫人小姐看見陸薇也會停下來打聲招呼。
陸薇給公主制過衣,在外也積攢了一些名氣,雖只是一個小繡娘,這聲望也是少有。
加之卓氏繡樓如今在京中也算熱鬧地兒,東家又是狀元夫人的身份,除了那些真正的功勛世家,一般的夫人小姐們都愿意與這里面的人交好。
在樓上樓下逛了一圈,陸薇便準備回去了。
臨出門時她去了斜對面的一家糕點鋪子,給常氏的小予兒帶了點心。
她買好東西轉身回到馬車上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有雙眼睛盯著自己。
陸薇撩開車簾子一角向外看了看,發現繡樓對面不知何時多了一家買小玩意的攤兒。
那攤主四十來歲的樣兒,留著絡腮胡,雖然在笑著招呼客人,可那面目卻莫名地讓她感覺到了害怕。
陸薇聽不見,感官卻無比靈敏。
她總覺得那攤主并非好人。
“小姐,你怎么了?”
小丫鬟見她一個勁兒地盯著外面,拍了拍她的肩膀詢問。
陸薇默了默,最后輕輕搖頭。
馬車很快回到宋府。
陸薇下車直接去了阿繡的院子。
阿繡正在用飯,見她來了讓人添了雙碗筷。
“你怎么了?”
陸薇那顧得上吃飯,拿過炭筆跟本子將她看到的那攤主寫了上去。
寫完這些,陸薇又有些猶豫。
明明人家什么都沒有做,這般懷疑真的好么?
萬一只是一個普通百姓,無故打擾了人家的生活怎么辦。
最終,陸薇還是將自己所書的給阿繡看了。
她想到臨江商隊半路遇匪的事,有些事情忽略了恐釀成大禍。
阿繡看了她的本子,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先用飯吧,這事我來處理。”
阿繡說著讓小廝去繡樓那邊叫湯山過來。
湯山很快來了,聽見阿繡讓他去查查對面那個雜貨小攤還有些莫名。
不過小姐的靈感一向很準,湯山也沒有怠慢,領命離開。
翌日,湯山再次來到府上,給阿繡帶來了一些消息。
兩人在堂中商量了很久,湯山離開時,又帶走了幾個雜役家丁。
夜里,幾個月來第一次獨守空房阿繡久久不能入睡。
她睜眼挨到半夜,迷糊中又給人推醒了。
“小姐,繡樓那邊走水了。”
春柳慌慌張張從外面奔進來。
阿繡蹙眉起身,說道:“別慌。”
這都不慌,春柳啞然,拿了衣裳趕緊給她披上。
一行人去到前院,宋二才帶著一批人正要出門。
“我過去看看,你們在家等消息便好。”
宋二才的神情無疑是慌張的,繡樓里新到了一批貨物,要是搶救不及時損失無比慘重。
“爹,我跟你一起去吧。”
阿繡也要去,宋二才想了想道:“行,一起走吧。”
繡樓都是她的心血,想著她在家里也坐不住,不如一起過去看看。
兩人很快坐馬車走了。
京中走水,這里比不得尋常地方,到處都是達官貴人的府邸,有人去報了官,很快衙門里的人也來了,跟著一起撲火。
因發現得及時,繡樓后面的巷子里又住了不少人,火勢很快撲滅,不過仍然有半邊繡樓受損,房梁都蹋了下來。
湯山頂著一張滿是黑灰的臉上前跟阿繡說了幾句話,繡樓里的貨品他提前轉移了,燒毀的那些只是一些不值錢的布料子。
阿繡點頭,說了句辛苦,轉頭見宋二才莫名看著她,解釋道:“爹,那些人是沖我們來的。”
原來她都知道了,怪不得一路上不見慌亂。
“可知是誰?”
阿繡點頭,“無非就是生意場上的糾紛。那人既然出手了,這事兒非得爭個你死我活方可罷休。”
夜色里,阿繡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陰蟄。
晨間,阿繡手握訴狀來到大理寺門前,擊鼓鳴冤。
因著皇陵祭奠的關系,大理寺中好幾個人都隨隊伍去了那邊。
接狀紙的是大理少卿嚴大人,他看完之后瞧了瞧公堂中那位華服女子,問道:“宋夫人,溏州匪禍一案本官復看過案件,口供跟案宗目錄清晰,你這般扯牽出黃家,可有確鑿證據?”
大理寺除審理官員之外,普通百姓案件為復案,就是你在別的地方報過官,卻是一件冤案,便可以告到大理寺復審。
昨晚繡樓走水一事阿繡要是想告第一步應該是去刑部,等那邊結了案有議異再來大理寺報冤。
可這個過程太慢了,阿繡并不想等,索性拿了上次商隊遇襲的案子牽頭,直接來了大理寺。
“大人,黃氏繡行半月前勾結山匪打劫我家商隊,此事溏州官府審理不力,只當是普通山匪論罪,卻不知那些人背后都是黃氏繡行。
昨夜六巷街,我家繡樓起火,也是黃氏繡行的手筆,一次不成,二次報復,行為極其惡劣。天子腳下藐視王法,還望大人懲奸除惡,還京中一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