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里,阿繡知道何家在幫人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這次能這般順利揪出何家,主要來自夢境中的提示。
可卓家背后那些人,老實說她很清楚現在動不得,他們還沒有那個本事。
這次何家的事情是個意外,除了她提點的黃峙幾句,別的順勢而為,那些暫時查不到她頭上。
提到這事,宋添想了一想,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多想,更不要去打聽,煩惱自己,還有可能惹禍上身。”
宋添的大手輕輕蓋上她的小腹,“安心養好身子,那些事情慢慢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準備。”
他知道女人想要什么,無非是報仇罷了。
以前覺得她的仇人是何家,如今看來并非。
何家也只不過是別人伸出去的爪牙,那人背后的勢力不容小視,并不是他們現在所能應對的。
阿繡很乖巧地點頭,這次能扳倒何家主要是因為有好的時機,沒有這個時機她也不會這么快下手。
馬車來到大理寺門前。
宋添下車扶了她下地。
兩人進去,在衙役的帶領下來到一處陰暗牢獄。
何景澄關押的地方在最里面,此時他正呆坐在牢房一角,看見來人,渾濁的眼中慢慢恢復了一絲清明。
“姚姚,我想跟你單獨聊聊。”
何景澄看了一眼外面的宋添說道。
宋添看向媳婦,見她點頭,便說:“我就在前面,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
“知道了,去吧。”
兩人眼中柔情盡顯,何景澄一笑,之后對阿繡說道:“看得出來,那家人是真的對你好。”
阿繡認同般點頭,“表叔,你叫我過來不會就想看看我過得好不好吧?如果真是這樣,我現在就告訴你,挺好的,從來未曾這般好過。”
阿繡的情神有一點點狠厲。
何景澄一怔,問道:“這次的事情是你設計的吧?”
阿繡搖頭,“表叔說笑了,我一個婦道人家怎有這些本事。”她所做的無非就是順勢而為罷了。
何景澄輕笑,“是我將你小看了。姚姚,告訴我,為何要這般做?”
“表叔,你真不知道原因嗎?”
阿繡看著他,何景澄沉默。
“我想再問一次,我娘當初是怎死的?”
“這件事情只有你姨母能回答你。”
想要拿到卓家的繡坊跟針譜是二房的主意。
二房當時沒有男人,兒子也小,能做出這種事情無非是想要在何家站穩腳根罷了。
卓夫人怎么死的何景澄并不清楚,只知道這事情跟毛氏脫不了關系。
阿繡嗤笑,“那,表叔可知我父親跟兩個哥哥是怎么死的?”
何景澄身形微微一怔,“姚姚,我覺得我們之間有誤會。在京中討生活,有些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可我從未招惹過你卓家,反而在你父親在世之時還處處相幫。說到底我們也是親人,這些你應該明白。”
自己做過的事情想著不承認便可以避過去么?
阿繡打量著他。
何家四爺,跟入宮的大爺,不學無術的二爺、三爺不同,這人有膽量有氣度,就算此時被關在這種地方也是不亢不卑。
可他今日叫自己過來做甚?
難不得就是想要解釋那所謂的誤會,讓自己放過他,放過何家?
不對,自己可沒這個本事,他也是知道的。
“表叔,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阿繡的神情有一點疑惑,“難不成你們不是為了得到我家繡坊,才出手害人的么。”
她果然懷疑著這個,何景澄暗暗松了一口氣道:“這事跟何家無關,想要你家繡坊的是你的姨母。姚姚,幫表叔一個忙,之后二房那一家,我可幫你處理。可好?”
他想要犧牲何家二房自救。
阿繡想笑,“京中人員眾多,難不成表叔連找人幫忙的能力都沒有了?”
何景澄的內心有一絲慌亂,之后閉了閉眼又道:“不幫忙,我們來做一場交易。”
阿繡搖頭,“等了這么久,我不要什么交易,我只想要你何家家破人亡。”
最后幾個字她是咬著說的,何景澄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姚姚,我知道害死你家人的是誰,只要我四房平安,什么我都可以告訴你。”
何景澄有些急了,起身跑到牢門邊。
阿繡后退一步,淡笑道:“你不需要告訴我,我知道是誰。”
她說完這句,決然轉身。
何景澄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思議。
這不可能,就連他都不能完全知道背后那人的目的跟面目,她怎么可能知道。
想當初卓家出事時她還是個不知事的孩子……
那廂,宋添看見媳婦出來了便迎了過去。
阿繡換上原本溫婉嫻淑的樣子,說道:“我們回去吧。”
宋添點頭,也沒有問她剛剛在里面說了些什么。
元宵之后,何家的案子定下來了。
何家大老爺因買官賣官斬首示眾,何景澄因是主要從犯,一并死刑。
京中何家被抄,全家老小發配邊疆。
而在臨江的何家老宅同樣沒能幸免,何家的支柱倒下,臨江何家家財被充公,在外的資產變賣,從當初富甲一方的世家大族一夜跌入泥潭。
何家被抄的同時,不少人開始到衙門告狀。
當初何家家大業大之時自是沒少做那些伏勢欺人的事。
何家三爺強占民女,何家幾位公子打過人,在學堂里居然還有一樁命案。何文筠斷過別人的腿,燒過別人的鋪子。
還有何家旁枝有幾個不學無術之人也被告曾經欺男霸女。
一時間何家都亂套了,之后男丁被抓,而何文筠趁個空檔居然跑掉了。
官府發了通輯令,人沒有抓到。
二月出頭,曹眙從臨江來到京中。
阿繡挺著已經開顯懷的孕肚,告別宋添與宋二才,帶常氏一并回臨江。
卓家人的忌日將近,她趁著身子還能動,回去祭拜。
宋添在上值肯定是不能走的,宋二才要幫忙照看京中的生意,也就常氏閑著了,非得跟著一起去。
她不放心兒媳婦長途跋涉,還想去臨江看看侄女一家跟那些相熟的老繡娘。
這一行,常氏就當帶著女兒游山玩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