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姜家兩個老的并沒有離開,在這兒蹭了一餐飯。
前院父子倆人飯后在堂中喝茶說話,陸薇便陪著老夫人在院子里溜彎。
余老夫人很顯然是有話要說,很快便將身邊的人都打發了。
兩人去到小荷塘的亭子里,余老夫人對陸薇說道:“可否陪我這個老婆子坐坐。”
香兒將話復了一遍,陸薇點頭,還讓人去準備茶水跟茶點。
余老夫人扶著石桌坐下,看了眼對面的陸薇,笑問道:“是不是又有了?”
陸薇點頭。
她現在跟余老夫人說話多少還帶著些疏離,畢竟當初在侯府她能感覺到老夫人不太喜歡她。
余老夫人也沒指望著一次就將關系緩和,笑道:“這是好事。博淵那人在感情上開竅晚,能遇上你也是福氣。我人老了,以往難免腦子不清做下糊涂事,祖母向你道歉,你別跟祖母置氣,以后博淵,還有孩子們就靠你費心了。”
余老夫人話語里有一絲滄桑,她已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指不定那天睡下就起不來,有些事情過于在意就是在跟自己找不痛快。
陸薇沒想到她會向自己道歉,有些不確定地看看了香兒,見她點頭才確定自己并沒有理解錯。
她趕緊搖頭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照顧丈夫跟孩子們也是應該有的責任。
余老夫人點頭,不管是不是真的原諒她,能說出這一席話她心里舒暢多了。
正堂那邊,姜鵬正在跟兒子說他以后的打算。
交兵權的事情他說了,另外還提到打算跟兄弟三人分家。
雖說他跟老太太還在,可家里面鬧成這個樣子再讓小兒子回去是不可能的,與其讓外面的人閑話,不如直接分掉,日子好過一些。
侯府的爵位自然是老大的,早就請封他為世子了。
至于家里的錢財跟外面的鋪面、莊子、田產,姜鵬也考慮好了,分成四分,三房各一份,再留一份給他養老。
他不光要放兵權,還要分家!
姜博淵捏著茶杯久久回不神來。
“我在南上街那邊還有座四進的宅院,你要是覺得這兒小也可以搬去那邊,到時劃到你名下。”
姜鵬還在細說自己的打算,冷不丁就給兒子打斷。
“為何?”
姜鵬一愣,笑道:“我總不可能在外面待一輩子,總有回來的那一天。”
就這個原因?
姜博淵有些不信,可他要分家,他是沒意見的,誰會嫌自己錢多。
下午,姜鵬帶著老母親回去了,招集一家大小將分家的事情提了提。
老大承了爵,以后這侯府就是他的。
等姜鵬卸任,便想到城郊的一個莊子去養老,那邊離城防軍的軍營很近,以后他想討個閑值,有空就去練兵,也算有事可干。
老爺子將什么事情都打算好了,兒孫們自然沒什么意見,畢竟這個家還是老爺子在當。
溫氏當場就罵起來了,她還沒死呢,就要搬出這侯府,分什么家。
姜鵬沒理她,要是溫氏愿意跟他也行,不愿意兩個兒了挑一個過日子也可以。
夫妻倆鬧了一晚上,最后溫氏決定跟大兒子一起過。
余老夫人覺得自己也沒兩年可活了,想回平陽老家落葉歸根。
姜鵬應了她的要求,親自向皇上告假,送老太太歸鄉。
莊文帝見他心意已決,許了他卸任的請求,安排了一個城防司的閑值,將他手里的兵權分散了下去。
姜鵬這人能力超群,兩個兒子都不及他,雖也領了兵,可要趕上父親的輝煌暫時不可能。
手上的差事交了出去,姜鵬就著手開始分家了。
這事情溫氏還氣著一概不管,他拿了賬本招集了幾個管事沒幾天便將事情辦了下來。
做完這些事姜鵬便準備送老娘回平陽,臨走時他又來了一趟小園看孫兒,對姜博淵說道:“這一行,可能兩三年才會歸。你娘跟小妹的尸骨我也準備一同起棺請走,讓她倆入姜家祖陵,一大家子人在地下也有個伴。”
“你憑什么帶走她們?”
姜博淵很顯然是不贊成的。
當初不關心不在意,到了現在居然裝好心。
姜鵬淡笑,“魚兒是我的唯一的女兒,你娘雖不是妻位,也是心愛的女人。當初我倆經歷了諸多誤會才會走上那一步,這么多年我已經看淡了,早就不在意了,你也別多想,有些事情說不清。”
自己的妾室跟女兒,想怎么處理姜博淵這個當兒子跟哥哥的也管不了。
十月中,正當在外面監考鄉試的各路官員歸朝之時,姜鵬一行人啟程前往平陽。
溫氏聽聞他扶靈帶了那母女倆歸祖陵氣得吐血臥床,只有兩個兒子跟幾個孫子孫女前來送行。
姜鵬騎在馬上向他們揮手,遠遠地看見城墻上還站著一個人。
姜鵬笑了一下,還以為那小子不來了。
他就算不待見自己,也放不下母親跟妹妹。
宋添從梁州歸來,聽聞姜鵬放權,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找到姜博淵,聽說姜鵬可能一兩年之后才歸,更是有些擔心。
異姓王未除,朝中又失一員虎將,這事不妥。
“博淵,可否書信一封,讓侯爺早日歸京?”
姜鵬在軍中多年,地位根深蒂固,只要他人在,對那些人也是一種壓制。
姜博淵沒說話,看了看宋添道:“我從未給過他任何書信。”
意思就是他不想寫。
宋添笑了笑,“身為臣子,當放下私人恩怨,一心為朝廷為百姓分憂。”
姜家分家跟扶靈回鄉的事宋添已聽說,按理這人的怨氣應該消了一些。
果然,姜博淵變得沉默起來,想了想道:“也就一兩年的事,那些人應該還沒那么猖狂。”
宋添搖頭,“我就怕他們將手伸到軍營里去了,至少要讓姜侯爺守住城防軍這一塊。”
良久,姜博淵嘆道:“我會讓人去平陽送信。”
“對了,你爹這次鄉試考得如何,可有中舉?”
提到父親,宋添感嘆,“當年我差不多都是父親教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為詢私案,他早就入朝為官了。這次鄉試,他入了五經魁,排名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