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程雪要走，江婉兒心頭一緊，這場三方的戲，缺一方都不會如此精彩。
好在最后連鶴出聲，留住了人，江婉兒定了定神，繼續道：“按理說這種事不應該說出來污了師姐的耳朵，可如今我實在別無他法，還請師姐，為我做主！”
程雪啥都沒做，就見她這么一通吹捧，若再推拒，場面估計會很難看，所以她不得不開口：“弟子若有冤屈，可去戒律堂鳴冤，但有這如此巧宗，遇見便是有緣，你一一道來，我北溟弟子，當然不是好欺負的！”
最后一句，暗含鋒芒，明顯是朝著掌柜去了，嚇得他心頭一跳，冷汗連連。
“婉兒，這事兒我想還得問問蒹葉真人的意思，就此散了吧！”
見他事到如今，依舊放不下師尊遠親的架子，甚至還想抬出師尊，壓下此事，江婉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既然開始了，萬不可中途而廢，否則傷人傷己。
“林伯，你這些年昧下的錢財，我可以當沒看到，但這鷹鷲，乃是我費盡心思，歷經千辛萬苦，這才尋到，本是想在師尊生辰時，獻給她做賀禮的，我將它送來店里時，還跟您招呼了一聲，可您……”
似乎被他氣得不知如何形容，一時失語，最后她才憋出一句：“著實令我失望！”
話說到這個份上，事情已經相當明了了，程雪看了眼連鶴和杜嘟嘟，一時間，無人開口。
掌柜也知此事對自己不利，趕緊辯駁道：“婉兒，你說的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時候貪了鋪子的錢財，至于這鷹鷲，你并未說是獻給真人的生辰賀禮，不然給我一百個膽子，我不敢動啊！”
聞言，江婉兒一言不發，直接甩出一疊賬本，掌柜隨意翻了幾頁，頓時臉色大變。
“這……這賬本是假的，不知是誰想陷害我，婉兒可千萬別受壞人蒙蔽，你年歲尚小，不知這世上人心險惡，不足取信啊！”掌柜越說越篤定，說到最后，已經冷靜下來，一口咬定這賬本是假的。
見狀，程雪已經沒多少耐心了，她神識一掃，涼涼道：“賬本是真的！一共貪了三萬八千零四塊上品靈石，你認罪吧！”
見她如此輕易道出數目，掌柜面色煞白，并不住地咽口水，他想極力掩飾自己的慌亂，卻還是能聽出聲音有些顫抖：“這些靈石，我其實正準備給婉兒呢，是我攢了半輩子的，給婉兒，就當是報答真人這些年的照拂。”
江婉兒聞言，暗地里冷笑一聲，面上卻緩了緩神色：“若是如此，是我錯怪林伯了？”
掌柜見她似乎相信了，不由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附和道：“這次真是錯怪我了，還是讓貴客回去吧，耽擱這么久時間，得好好給人家賠禮道歉，知道嗎？”
不料，江婉兒并不理會他，反而朝程雪道：“師姐作證，林伯要是拿不出三萬八千零四塊上品靈石，這事兒，我定會稟明師尊，讓她做主！”
此話一出，剛緩過勁兒來的效果掌柜突然一口氣上不來，翻著白眼就往仰倒，被旁邊的江婉兒一把扶住：“林伯若是身體不好，可以跟我說嘛，我定會讓您體面地回鄉，頤養天年？”
聞言，掌柜的白眼翻得更加厲害了。
看足了他的丑態，江婉兒這才施施然掏出一枚養氣丹，塞進他的口中，丹藥里頭的雜質，差點讓掌柜不管不顧，吐了出來。
好在他穩住了，卻無論無何，拿不出三萬八千零四快上品靈石，莫說他如今沒這么多靈石，就算他有，以他吝嗇愛財的性格，讓他掏靈石，還不如殺了他呢！
場面一度非常難看，最后還是程雪打破僵局，淡淡道：“既然是惡仆欺主，直接遣散就得了，整這些花花腸子，只會顯得我派弟子，格局忒小！”
說完，便拉著杜嘟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連鶴淡淡一笑，也跟著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掌柜和江婉兒，神色各異。
掌柜迎來送往，眼光毒辣，程雪他們的身份他心里自然是有數的，而這些人說的話，幾乎沒有回旋的余地，這次，可能真要栽了！
江婉兒雖然得償所愿，卻也覺得自己手段不怎么上得了臺面，羞愧之余，也有些生氣。
這些人生來就萬事不愁，哪里懂得普通弟子的艱辛，這世上，要是可以，誰不想光明正大地行事？
順利將掌柜“凈身出戶”，江婉兒也算是完成了蒹葉真人給的考驗，只是她回去復命時，卻發現師尊的臉色，并不像往常一樣和藹。
蒹葉真人先是肯定了一番徒弟的聰慧，而后讓人上前，拉著江婉兒的手道：“婉兒，修士修心，若你能一直秉持正道，如何行事自然可以都憑你的心意來，但有時候想太多，確實容易走偏，你可懂為師的意思？”
蒹葉真人對江婉兒，確實喜愛，教導起來，也盡量委婉，以免傷了小徒弟的心。
江婉兒活了兩世，自然聽懂了，只是她上輩子作為社畜，辦公室少不了勾心斗角，凡事多想幾層，是她的行事習慣，并且她也不認為這有什么不好。
所以面對師尊的質疑，她只是用力保證道：“我明白的，我一定會堅守本心，師尊放心吧！”
見她這一看就沒放在心上的模樣，蒹葉真人不由皺了皺眉，再次提醒道：“婉兒，這事兒你務必時刻謹記，你知道臨走前，那位天選之子說過的話嗎？”
江婉兒聞言，面色有些難看，但還是低聲道：“她說這些花花腸子，只會顯得弟子格局太小。”
“那你明白她的意思嗎？”
“師尊，可是我做的不好，沒能讓您滿意？林伯這些年，其實不止是貪了一些錢財，他還試圖干一些倒賣消息的勾當，這要是被宗門發現了，可能會牽連到您！”江婉兒以為是蒹葉不舍懲罰這位“遠親”，不由高聲道。
“這事兒你是從何得知的？為何不及時稟報于我？”蒹葉真人聞言，大驚失色，當即便要去追那掌柜。
江婉兒見事態嚴重，心知自己可能惹禍了，不由心虛地跟了上去。
可元嬰真人的速度哪里是她一個筑基修士可比的，追了一會兒便知道追不上，自覺回到洞府，乖乖等著師尊的問責。
“都怪自己一時嘴快！”她在自責之余，不由怨起了旁人，“就不能好好當個工具人嗎？非得最后諷刺幾句，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她也明白自己這是無理取鬧，然而闖禍時，忐忑不安下，找個借口讓自己好過些，也是人之常情。
“果然，遇到他們，準沒好事，希望以后別再碰到吧！”她在心里暗戳戳地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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