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文以來,我大概只見過存稿君一次,那是二零二零年的四月份,天氣還沒熱起來,窗外時不時還能聽到斑鳩的叫聲。
那天,我早早地起來了,身邊無人打擾,只有鐘擺的滴答聲作伴,指尖飛舞,很快,一章章故事在眼前鋪開,我伸了個懶腰,而后著迷地看著屏幕上排列整齊的文字,仿佛聞到了其中的墨香。
正當我準備收工時,身邊突然出現一位白白嫩嫩的小團子。
他背著一個小書包,上面裝滿了一個個方塊字;身上穿著一件書生白袍,衣擺剛好能遮住胖胖的小腳丫,合身得緊;臉上肥嘟嘟的,雙目亮如星辰,眉毛雖淡卻更襯出小孩子的天真稚氣。
這是一個小男孩。
他抿了抿嘴,端正地行了一禮,而后朗聲道:“初次見面,吾名存稿,請多指教!”
小孩子挺直腰桿,極力想做個大人模樣,殊不知這只會讓他顯得更加稚嫩,以及,可愛
我當然是對他歡迎之至,熱烈慶賀他的回歸,不,應該說是到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呢!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的創作靈感源源不斷,存稿君背著的小書包也日漸膨脹,終于有一天,他如柳枝抽條般,一夜之間便拔高兩個頭,成了一位小少年。
看著他的成長,我甚是驕傲。
這段時間,我們相處得很是愉快,可是,好景不長,可惡的第三者出現了。
他叫拖延君,渾身對我散發著致命的誘惑,他無時無刻不再蠱惑我,來啊,快活啊~
我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依然抵御不住拖延君的盛情,每日尋歡作樂,直到有一天,有人隔著幾千里遠,跟我道了一句:“好巧,你也在網上沖浪啊!”
我驀然驚醒,什么,大清亡了?不對,劃掉重來,什么,我已經無所事事十多天了?
當我擺脫拖延君的糾纏時,回頭一看,存稿君已經重新變回小男孩樣,只是與他剛來時相比,瘦了很多,臉上的小肥肉已經蹤跡難覓,眼眶凹陷,雙目無神,脆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撂倒。
看著他控訴的眼神,愧疚感涌上心頭,我暗暗發誓,明日一定會努力碼字。
第二天,窗外的斑鳩已經不見蹤跡,往日里一直縈繞在耳邊,咕咕咕的叫聲也隨之消失。
在存稿君虛弱的呼喚下,我早早地醒來,正準備大展身手,將眼前這個小胖子
孰料第二天,拖延君早早地來尋我,這個可惡的家伙,對我的喜好了如指掌,于是,我就此沉淪,不復清醒。
二零二零年九月十日,存稿君,卒。
“爹爹,餓了!”臟兮兮的小崽子從外面滾了回來,大聲囔囔道。
然而程立卻不似之前般取勺煮奶,而是端上一盤四四方方的脆皮糕點,擺在小崽子面前。
白瓷盤里,整整齊齊地放著四五塊月餅,散發著香甜的味道。
小崽子的口水一下子泛濫起來,就要伸手去拿,程立盯著她:“嗯?”
程雪乖乖地伸出小肥手,待程立掐訣洗凈后,才迫不及待地拿起月餅吃了起來。
“嚎次!這是什么?”
“月餅!”
“爹爹做的?”
“不是!”
“那是從哪來的?”
“地上撿的!”
“那我也要去撿,我撿的可快了,在哪撿來著?”
很快,盤子上的月餅都被消滅完了,小崽子舔了舔小肥手,意猶未盡。
“我還想吃!”
“沒了!”
“咕咕咕”是小崽子的肚子叫了起來,她理直氣壯道:“沒吃飽!”
見狀,程立認命地掏出案板,揉起了面團,這熟練的架勢,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
“不是說撿的嗎?”
小崽子一眼不錯地看著,一會兒便嚷嚷著她也要玩。
屋內傳來小崽子咋咋呼呼的驚叫聲,夾雜著程立時不時心累的嘆息聲,屋外明月高懸,太陰流轉,不知又照看了幾戶人家的悲歡離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