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你每次好像要說實話的時候都不是在說實話,是拿我當熊孩子耍嗎?到底還能不能平等一點?”羅奇大聲說道,“總是這個德行,剛像是要掏心掏肺子,結果掏出來的還是半截話!”
“孤山守衛具體是做什么的,跟我被派出來的理由完全沒有關系,我為什么要說那些我自己的事?我是個孤山守衛,被派出來是為了要調查焚蓮者的活動情況,因為瓊林里被焚蓮者滲透了,所以他們只能派執行法師之外的人來。有什么問題嗎?”杜正一也惱火地說道,又諷刺地說道,“你想不想了解一下我祖宗十八代的歷史?”
麻將咳嗽了一聲,顧不得他們吵架,有些激動地問道,“所以焚蓮者的興趣擴展到永生上來了?想要打聽的是這個秘事?這到底是焚蓮者這個組織的興趣還是黎緒個人的野心?”他們很明顯觸及到了一個核心秘密,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可是,沒有人搭理他。
他嘆了口氣,為什么他們三個人每兩個人都能吵得起來,居然還沒散伙。“歆月你能不能替我翻他們一個大白眼?”
關歆月也沒有睬他,猶豫地問道,“真的有永生嗎?”她其實想到了一個她更關心的問題,“真的有靈魂嗎?”
“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是杜正一,臉色還黑的難看,“這個世界上沒有永生也沒有靈魂,不管是法師還是普通人類,到了該死的時候就會死去。”
“也沒有必要當著關歆月的面說的這么直接吧?”羅奇蹙眉說道,“你難道不知道她的意思是想問問有沒有機會再見她爺爺了嗎?”
“如果人人都能明白這么簡單的道理,這個世界就少了許多事,為什么我就不能說的直接明了?”杜正一毫不留情地說道。
“這個沒關系的。”關歆月趕緊說道。“我們跳過這部分往下說吧?”
羅奇氣的梗著脖子不吭聲,杜正一無所謂地揚了揚手,好似要把羅奇揮出去,“不用理會他了,我們繼續說我們的。”
麻將干笑了幾聲,“焚蓮者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聽說,要不然你完整地官方科普一下?考慮到羅奇在未來可能還會不斷接觸到嶄新的信息來源,你也坦誠一點。”“我知道的情況也不是很多。”杜正一僵硬的說,“焚蓮者在三四年前還是個傳說,瓊林里根本沒有幾個法師相信他們是真的在行動。這兩年報告陸續遞上來,才開始得到瓊林尊者的注意,報告被送到算師手里進行處理,開始回頭處理人類社會中法師的不正常死亡事件這些你也是知道的。”
麻將說道,“知道開頭不知道結果,后來他們出結果的時候,我就離開瓊林了。”
“結果認為在很多法師活動頻繁的地方,人類死于虐待的人數遠遠超過了往常的均值。換句話來說,從人類的角度來看,連環變態殺手出現的概率高于了歷史平均值。以往這種情況可能意味著出現了高反法師,因為法師的連環變態殺手效率要高于人類。但是”杜正一停了一下,擔憂的情緒開始戰勝了他剛才的惱火,“但是同樣的,如果只是個體變態的話,那法師的變態殺手出現的概率也高于了歷史平均值。”
麻將思索著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時候基本可以肯定出現了有組織的行動,有綱領有追求,目的明確。”
“用他們兩個都熟悉的表述方式吧,”杜正一說,“相當于法師中出現了恐怖主義組織。”
羅奇有點苦澀地說道,“那我可比瓊林知道的早的多,那時候每個孩子都知道,每個學校里都有人說自己是焚蓮者。”
“相對于人類來說,我們的社會組織形式畢竟要松散得多,發現問題的反應速度也就比人類社會慢的多。”杜正一說道,絲毫沒注意到兩個人什么時候又開始正常說話了。“在確定焚蓮者規模和行動軌跡的時候,一批算師也被瓊林招募起來,對人類和法師的死亡數據進行了分析。算師認為瓊林的反應速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更慢,所以他們認為瓊林也已經出了問題。這個時候,尊者們不知道誰才是可信的,也就決定不再使用委員會的執行法師。我的孤山守衛身份,幾乎是個機密,大部分人只知道我是按照戰斗法師培養的學生。所以裴樞作為瓊林尊者之一,提出既然執行法師不可以信任,那么就應該派在校學生進行調查。至于為什么是從關毓山案件作為突破點,我并不知情。裴樞認為瓊林被滲透的太厲害,任何數據都有可能已經被污染,所以我最好不接觸任何背景資料,一切都靠自己去調查。”
羅奇不知道自己聽了這些是不是應該松一口氣,“所以我被選中的真實理由,應該是我的能力水平太低,又十分迷戀人類生活,是焚蓮者恨不得虐殺的類型,絕不可能是焚蓮者。”
“這是最符合邏輯的推理。”杜正一說。
麻將笑了笑,還是不肯完全放過羅奇,“也有可能確實是你的值高。先天情緒感染力就強,還是一個樂天派,你大部分日子應該過的不錯,日常生活里的確十分幸運。”
羅奇沒顧上他的揶揄,說道,“可我覺得黎緒對關家的調查是真的,他們對大黑天寺廟的懷疑也是真的,否則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對著我們再提起自己組織內部的情況。”
“有幾種可能。”杜正一說道,“第一種可能是黎緒對孤山傳說的興趣可能是他個人的,那么他對焚蓮者這個組織也就未必完全忠心。第二種可能是焚蓮者出現了分化,大黑天寺廟的這伙人做的事黎緒一派并不知情。目前我們只知道分蓮者的高層是賢者法師,賢者法師的數目未知,但我懷疑他們會比照瓊林的建制設置九個左右,他們一向有宣揚自己是正統的這種傾向。以這個人數而言,內部產生派系也很正常,我個人懷疑非常有可能焚蓮者內部正在分化。”
“你怎么知道是內部分化?”羅奇驚訝地問道,“你參加過他們的組織?”
“觀察出來的。焚蓮者大部分是年輕人,雖然他們標榜自己是最傳統的法師,行使的是最古老的法師儀式,可是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有很多人類文化的痕跡。說來諷刺,他們的儀式和組織規模帶著不少人類游戲和電影的影子。”杜正一向麻將又解釋了一句,“大黑天寺廟的組織形式跟游戲積分的形式就十分相似,這是羅奇發現的。”
沒有人說話,杜正一在這方面是這幾個人中的權威,他繼續又說道,“我也曾經懷疑過是大黑天寺廟就是一個純粹的人類組織。但我見過和尚的一些反應以后,我覺得他們受過心理干擾,那種強度的心理干擾,不像是純粹的人類能做到的。所以這是第三種可能,但是已經基本被我排除掉了。”
“說起這個,黎緒曾經說寺廟里的和尚和齊家的女人都是傀儡。”羅奇有點犯惡心地說道,“我想他是有什么特別意思去說這個詞的,但我沒有找到答案。”
杜正一望向了麻將,“你對這個有看法嗎?”
麻將搖了搖頭,“傀儡是個老故事了,現在說起來都是傳說,我估計連黎緒自己也只是聽說過而已。那都是早期的意識法師玩的東西,那時候他們還有自己的秘會,有自己的規則、典籍。不過現在那些規則沒人記得了,典籍也被焚毀,傀儡術這種東西也早就被當作禁術,早都消失八百年了。我不知道那些和尚給你們的感覺到底有多奇怪,能讓你們和黎緒都想到這個,不過我從學術的角度上來說,復原這種古老的技術是不太可能的。”
“那我們就先不必去說這一部分,真相早晚會慢慢浮出水面的。”杜正一說道,轉向了一直在旁邊呆呆聽著的關歆月,“剩下的部分,就是這一步的關鍵點關毓山到底發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