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神廟2
羅奇仰起頭看著,遠處是十幾座高聳的雪山,映襯著眼前赤紅色的宮殿,仿佛這里就是世界的中心。風蝕的立柱仿佛經歷了無盡的歲月,依靠著山體高高聳立著,又仿佛它就是從山中走來,是另一個失落的世界唯一顯露出來的一角。
風不知從哪里吹來,但羅奇聽得見風在殿堂深處的空間里高高低低地回旋著,像幽靈尖銳的歌聲。除此以外,這里就是一片寂靜,締造了輝煌的種族早就離開了,他們偏愛的符號刻滿了中心拱門的一圈。像是一道以言語締造的封印,語言變形為優美的線條勾連在一起,像藤蔓爬過拱門。
“我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了。”周權也正在看著那些文字。
“我認不全古語。”羅奇說道。
“我也認不了幾個,”周權說道,“但我想到了這里是什么地方。你有沒有聽說過,高地法師都生活在神廟的附近?他們會定期走進雪山,在神廟中修行。”
“你覺得就是這里?”羅奇問道。“離家那么近?”
“如果這里還不是神廟的話,你覺得還能是哪里?”周權反問道。
“那神廟里到底有沒有詛咒?”
“呃”周權猶豫了一下,剛要說點什么,羅奇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他知道出門在外必須格外留意意念法師的反應,嚇得立刻把后話忍了回去。
“我聽見有人在說話。”羅奇說道,他低下頭凝神去感受那個意識,現在他走近了卻發現那個意識越發飄渺。這種感覺就像在偷聽別人耳語,明明聽見了聲音,仿佛字字句句都在耳邊,可就是聽不清楚每個音節,也聽不見人家到底在說什么。
周權大氣兒不敢出,全神貫注地關注著羅奇的一舉一動。如果這個時候羅奇說一聲“不好”,那他已經做好撒腿就跑的準備了。
羅奇始終一動不動,突然,他抬起頭向上看了看,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哥們兒?看你這姿勢是要在這冥想?”周權說。
“我還得想想,站著太累了。”羅奇說著,胳膊肘也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手撐著頭,他歪著頭打量著這里的拱形入口。“也許,這里只是一座公共驛站。你能給家里發個消息嗎?”
“我不能,這里一點能量都沒有,我也沒有感覺到跟其他公共驛站相連的那種力量。”周權說道。
“可能因為停電,驛站下線了。”羅奇說道。
“這里不可能是公共驛站吧?”周權說道,“不過你說的也有可能,說到底我們也不知道公共驛站到底是什么。”
“權哥,你居然總是能理解我說的是什么,連我哥都不知道我在說什么。”羅奇轉頭看著他說道。
“杜正一是個大忙人,哪有我們這么多時間浪費在人類的娛樂項目上。”周權無所謂地說道。
羅奇沒有再說什么,周權說的全都是大實話。羅奇在古老的拱門底下至少坐了半個小時,苦思冥想的樣子簡直有點像加德滿都的苦行僧,不過中間他還掏出一顆豆子來吃掉了,又喝了點水。
周權一直等著,等的無聊就在他們旁邊生了團火,還花功夫制作了一頂帳篷,還給帳篷加上了的涂鴉。就這點而言,羅奇不得不說他是自己見過的最有耐性的法師,有耐性的程度簡直有點沒心沒肺。要是羅奇一直在這里坐著,他說不定能陪到地久天長,無聊到復制出全套家庭用品,再在對面復制出一個等比例的紅色石頭拱門。
“我終于翻譯出來拱門上的文字了。”四十分鐘以后羅奇有點興奮地回頭跟他說道。
周權愣了一下,“你不是在跟這里的那個意識戰斗嗎?”
羅奇也驚了一下,“你覺得我能邊吃邊戰斗?”
“哦,那不重要。”周權痛快地把這些細節上的誤差全都翻過去了,“不過你是怎么干坐著就能翻譯出古語來的?你不是本來不認識嗎?”
“那個也不重要。”羅奇說,他舔了舔嘴唇,他調用了幾個擅長這方面的幽靈幫他一起查閱資料,但這些事都不用周權知道。“你對上面寫的文字有興趣嗎?”
“有興趣啊!如果上面寫的是立入禁止,那咱們最好趕緊打道回府,恐怕前面是有詛咒。”周權一本正經地說著玩笑,不過也不全是玩笑,基本意思是嚴肅認真的。
羅奇打量著周權,朝他伸出了大拇指,接著說道,“這上面寫的是飛翔至此安寧,炎魔遠隔重山。我粗翻的,翻譯這事我不擅長。”
“意思是這里是矮人的采礦工廠?”周權頓了頓,神色復雜地問道。
羅奇轉回頭來又瞪了一會拱門,半晌才說道,“不,我覺的不是。”
“肯定不是啊!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周權終于有些焦躁了,“最重要的是,我們來說要點吧,這話究竟是可以踏入還是不能踏入的意思啊?”
“我對這句話有點不同的見解。”羅奇還坐在地上,雙手按在大腿上,像是要跟無形之魔對峙。“我覺得這句話直譯的太飄逸了。我們法師都是務實的,如果以務實的角度來講,我們不會往門上寫這么詩意的東西。”
“嗯,對。”周權對他表示了贊同,“禁止通行和安全通道比較適合我們的風格。”
“所以我覺得這兩句話的意思,其實是”羅奇深吸了一口氣,終于說了出來,“換句話說,就是飛行停靠點,禁止煙火。”
周權神色復雜地抬起頭打量著上面,就在羅奇覺得該用什么話來繼續說服他的時候,周權朝他伸出了大拇指,“我覺得你說的對!”
“我都不用跟你爭執?”羅奇有點吃驚。
“不不,原則上來講,上古時代的法師可以飛,這點在現在并沒有太大的爭議。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我干嘛跟你爭論?”周權毫不在意地說道,“所以這里應該是安全的?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地方,那這里的功能性就大于象征意義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廟,如果高地法師拿這里當神廟的話,那完全就是傻。”
“那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突然生氣了?”羅奇驚訝地說道,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我們又不是為了找神廟才來的,也不是要探險,不就是碰到這里了嗎?”
“我就是有點失望,還以為能看到什么特別的上古遺跡。”周權說道,“你不是感覺到這里有一個意識了嗎?
“我是感覺到了。”羅奇說道,“但是站在這里的距離不夠近,我要進去再靠近一些才能真正接觸上。”
“你剛才花了幾十分鐘真的就只是在翻譯那行話?”周權突然又有點焦躁了。
羅奇點點頭。“從考古學的角度來講,這里就是特別的上古遺跡啊!”
“那如果里面寫滿了文字呢?你要一步一翻譯?”周權問道。
“那就證明這里很安全,回頭我要拉一伙人過來把這里開辟成實驗室,我就可以通過你申請一個我自己的項目了。以后我就可以正式在裴樞的實驗室里上班,提前工作,甚至都不用等到畢業,我能給我家里省下一筆學費。”羅奇認真地說道。
周權對羅奇只有基本的判斷,這個判斷現在根本不足以分辨出羅奇說的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簡單來說,他現在幾乎就是懵逼的,懵逼地瞪著羅奇。
羅奇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背包,重新又背在了身上,“我進去看看,你可以在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進去。”周權連忙說道。
“那也行,你可以幫我評估一下項目。”羅奇說道,轉身穿過了拱門。
高大的拱門背后是深邃的洞穴走廊,陽光穿過拱門能照射的地方并不多。羅奇轉過頭來面對著洞穴深處時臉色就緊繃了許多,他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好像正通過怪物的喉嚨,自發地走進了怪物的食道。
周權在門口連猶豫都沒有,直接跟了進來,還順手送出了一簇光球,沒有杜正一的光球那么眩目,但也勉強能用。
羅奇向前走著,借著光亮他能看到墻壁上掛著塵土,幾乎看不到墻壁的本色。周權在他身后一步之遙緊跟著他,他監測到了周權的心跳,甚至他大腦的活躍程度。
他能感覺到周權的心跳極其穩定,保持在法師的標準心率里,他的意識之火也穩定而健壯。羅奇淺淺地入侵了周權的意識,沒有碰他當前的思維,也沒有碰他的記憶,謹慎地只接觸了周權的大腦里完全負責基本生理的那部分。周權的各項生理指數都很穩定,他沒有特別的激素分泌,血壓沒有明顯變化,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害怕,不緊張,不焦慮。在一個陌生的,宏大的,遠古的建筑里,前有潛在的敵人,后有可能無形卻致命的詛咒,但在這些前提之下,周權表現的異常鎮定頗有杜正一的風范。
他要不然就是真傻
羅奇暗暗地在心里嘀咕著。
走廊延伸了大約五十米以后到了盡頭,一座寬闊的大廳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周權操縱著光源,不斷地復制出光源來派往大廳的各處角落,就像無數只無形之手正在傳遞分發燈火。
羅奇緩緩地走著,穿過大廳,現在他看的見整座大廳了。這里非常大,如果要比較一下,這里就像一座小型機場。所以如果飛行而來的法師要在這里停留,那他們肯定不是靠翅膀飛的,他們至少也有鷹頭馬尾有翼獸那樣的大牲口。
羅奇放任自己想想這里盛年時的景象,但現在這里只有空蕩蕩的寂靜,無數飛舞旋轉的光球照亮的只有虛無。
“這里什么都沒有。”周權遺憾地說道,“甚至都沒有高地法師使用過的痕跡。”
羅奇沒有答話,他走向了大廳的墻壁,這里距離洞口太遠了,風沙沒有侵襲過這里。地面上有水淹的痕跡,泥沙曾經涌進來又在地上沉積成了厚厚的一層,但是靠上的墻壁是干凈的。
羅奇摸了墻壁一把,墻壁異常光滑,像是鑄造而出的金屬。他抓過一只光球靠向墻壁,在墻壁上看到了熟悉的法師紋飾,這些紋飾即便在今天的法師建筑里也經常使用。但這里的紋飾是隱于墻壁之下的,手指撫摸過的地方感覺不到任何痕跡。
“羅奇,你在干什么?”周權回頭看見他的異常舉動,跟著走了過來。
“你看這里的墻壁。”羅奇低聲說。
“青銅的?”周權隨口問道,上古文明很喜歡用這個。
“不像,但反正是金屬的。”羅奇說道,“可是你注意看,你看到什么特別之處了嗎?”
“呃”周權努力看了一會,“比較光滑?”
“銅制品原先是金色的,上銹以后才是青色。有時候在博物館,還能看到青銅器壺蓋上有一點金黃的心。”羅奇喃喃地說道,“但是你看這個墻壁,幾千年過去了,金屬完全沒有被腐蝕掉。”
“哦,那這里的墻壁面起來還比較有意思。”周權毫無興趣地說。
羅奇在墻壁上敲了敲。
“哦天啊,要是拿骨頭敲能有反應,那就根本不能用來做墻壁了。”周權在他旁邊說。
羅奇真開始有點想抽他了。
就在這時,周權抬起右手,手里握著一把bs,狠狠地向羅奇的腦袋刺來。
羅奇躲都沒有躲,沉穩有范地看著他,他的bs扎在墻上,連一點劃痕都沒留下。“心里素質不錯啊!”他說道。
“你沒有殺意。”羅奇誠懇地說道,“如果你真要干掉我的話,我可以先讓你腦死亡。你的腦子,對意念法師沒有多大的抵御能力。”
“牛逼。”周權說道,又問道,“你是說我頭腦簡單嗎?”
“我也是個單純的人。”羅奇說道。
周權笑了出來,接著他又用火燒了墻壁,用業火再燒了一輪,又用冷水噴,后來又讓羅奇站遠一點用了一種冒氣的液體噴墻壁,羅奇懷疑那東西是液態氮。可總而言之,墻壁幾乎沒怎么受損。
“好了。”周權終于收了神通,“雖然我這些技巧都不算上等,但好歹也跟那些實驗法師用的差不多。我可以負責任地說,這種金屬我只見過一次。”
“是實驗室的那種新材料嗎?”羅奇敏銳地問道,他還記得實驗室弄到了新材料。
“不是。”周權說,“是杜正一用的刀,哦還有槍、箭、鎖鏈總而言之吧,杜正一很擅長凝聚出這種材料的武器。”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