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一扔掉煙頭,轉身快步走回寺廟的正殿,項乾正在跟周睿思說廢話,形同講經,其他幾個戰斗法師出力不出腦,無聊的眼睛都要直了。杜正一就在這時候撥拉開擋路的法師,大步走到周睿思的面前。周睿思嚇的一愣,抬頭看見一個面色冰冷的男法師,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外套,白色襯衣,領口松松地系著一根細領帶。
“你,認識我嗎?”杜正一低聲問道。
周睿思聞言又仔細地打量了他一遍,頭發微微有些蓬亂,窄臉,深眼窩,鼻梁高挺,下頜骨線條分明,要不是有這些硬朗的線條那就會顯得他那雙眼皮的眼睛太過美好。不過即便他眼神銳利,視線嚴肅,但你就是能嗅得出他身上一股懶洋洋的無所謂,那可能是從他的亂頭發,松領口,和臉上一點不羈的微表情里散發出來的。他可能有點鋒利,但不危險,甚至有點招人。
他把這個人,這張臉又在自己的記憶里過了一遍,沒有,他肯定不認識他。
“我不認識你。”周睿思迷惑地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杜正一,跟他們一樣,是個戰斗法師。”杜正一隨意地說道。
“幸……幸會?”周睿思試探地說道。
“不過跟他們不一樣,大部分時候我負責抓人,我可以打個報告把你埋進瓊林的地底下。”杜正一說道。
“為……為什么?”周睿思沒太相信他的話,看了看杜正一嚴肅的眼睛,連忙又補了一句話,“我是來執法的,我們算是同事吧?為什么抓我?”
“不為什么,我的職業任務就是審查所有法師,把我懷疑的法師抓起來,確保法師社會的安全。”杜正一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沒有耐性跟你廢話,現在回答我的問題,事發時你在這屋里記錄,花了多長時間?”
周睿思臉色有些忐忑,“三……三分鐘?不可能再長了,這里沒什么東西可看的,沒有人。我不是故意跟青山分開行動的。”
“陸青山從后門出去以后,翻過了后墻,你沒聽見聲音?你在做什么這么入迷?”
“翻過了后墻?”周睿思驚詫地看著杜正一,“你怎么知道?”
杜正一沒有回答他,但他從杜正一的臉上看到了不容置疑的肯定,他一下子慌了陣腳。“我不知道,我沒干什么,我正用手機拍照,我……我就是這么做記錄的。”
項乾忍不住說道,“用手機?你還真挺會省事的,你究竟還是不是個法師?”
周睿思可憐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是的,是挺省事的。不,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開小差,我只是用手機拍個照,沒有帶耳機,如果青山那個時候翻墻出去我肯定會聽到的。而且青山也不會自己出去,他肯定會跟我打一聲招呼的,我們是很遵紀守法的,每一個行動步驟都嚴格按照瓊林的指導意見來操作……哎喲!你……你干什么?”
杜正一暴躁地踢了他一腳,技巧性地正踢在他的膝蓋下面,他痛叫了一聲,差點跪在地上,驚魂不定地看著杜正一,對他的看法全部推翻了。
“看什么?第一次遇到戰斗法師吧?我可沒有瓊林法師那么文明。”杜正一變得更加不耐煩了,“別跟我說廢話,我沒有項法師那么好的脾氣。現在我只剩下五個小時的時間了事情卻還沒什么進展,我的心情不是太好,問你什么你說什么,別說那么多廢話。”
項乾聽到他說“五個小時”禁不住看了他一眼,轉念想到這可能是問話手段。
周睿思祈求地看了看項法師,女法師竟然沒有干預杜正一對他動手,他下意識地去看其他戰斗法師,他們各個臉上都掛著熟視無睹的表情。他這才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壓力,他本以為他們是同事,大不了算上級,就是申斥他幾句。但是現在他才搞明白,他是個傻瓜,情況比那嚴重的多。
杜正一又開口說話,這次嚇了他一哆嗦。“陸青山翻墻出去,在墻外的街道停留了一會,接著走進村子,至少進了一座院子,撞見了一個不該撞見的人。那個人在他的胸口定向扭曲出一個螺旋鋸齒口的大洞,碾碎了肺部……”杜正一停了停,看見周睿思的臉因為他說到傷口而扭曲了,看著好像就快要吐了。“這一系列事件的發生,最快也需要十幾分鐘的時間,更不要說他最后被人扔回了寺廟的前院,等著你去撿尸體。魔法也要講道理,你告訴我,這最少十幾分鐘的時間差是怎么回事?”
周睿思張了張嘴,聲音消失在喉嚨里,他臉上的血色被抽空了,“什……什么?”
杜正一冷冷地盯著他,片刻之后抽出一根煙來重新放進嘴里,蹙眉吸進一口煙,做了決定。“把他拎著,讓他跟我們走。”
他身后一個人高馬壯的戰斗法師走上前來,一把拽起了周睿思,粗暴地下了命令,“現在開始,閉嘴,聽話,別拖我們的后腿。”
杜正一轉身走出了寺廟,院子門口麻將正在跟三個戰斗法師悠閑地聊著天,看見他出來招呼道,“頭一次看見你帶這么多人啊,你們到底是來抓什么的?”
杜正一沒有回答,叫來了一個戰斗法師,“去找他們村子的老人協會。問他們這里有沒有一個姓王的人家,他們家應該有一個小女孩。還有,如果他們家有奶奶的話,老太婆應該有點精神不正常,他們家的小女孩最近可能出事了,丟了或者……趕緊去吧。”
項乾走了過來,打量了杜正一幾眼,“正碰上了,是不是?”
“嗯。”杜正一說,繼續抽著煙,抬起頭打量著遠處覆蓋著冰川的雪山,這里的天也同樣藍的過分。“費了這么大力氣,簡直是一路畫著路牌讓我來這里。不過既然死了法師,就已經超越了普通的個人恩怨了,到底是什么人費這么大力氣非要我來?”
項乾厭倦地搖了搖頭,“說實話嗎?我才不在乎是誰,只要你當一天戰斗法師,就會發現哪哪都是這種人。等到你把這工作干了一百年以后,你才懶得知道他們有什么動機,為什么這么干,到底想要什么,只會想要用棒子把他們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