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從這條河谷橫渡過來的,跟你們之前在河谷的兩邊。”羅奇站在土坡上介紹道,背后就是覆蓋著冰川的山峰,河水在這里轉彎,碎冰泛著藍瑩瑩的色澤。
杜正一叼上了一根煙,望著滔滔河水和停在河邊的車。“竟然沒濕到褲襠,你們是開什么車來的,密閉性這么好?”
羅奇剛要話,文琳笑著道,“怎么可能淌這么急的水開車過來,我們來的時候河水的深度沒有到車門。這條河水的流量早上不太大,過了午后一點鐘河水才會開始上漲,前半夜漲到峰值,之后再漸漸后退。”
“每都是這樣?”杜正一問道,眼睛轉向了女法師。
一陣冷風吹來,文琳裹緊了風衣,甩了甩頭發。“是的,我猜測下游肯定有個儲水的湖泊,這條河流是冰川融水。現在河水的高峰水量已經比前一陣子我們來的時候已經高多了,現在一比一溫暖,融水越來越多,源源不斷地注入河水。”
“原來是這樣。”杜正一道。
羅奇觀察著文琳注視著杜正一的眼神,她完全看不見別人,熱切的樣子像下午四點半盯著柜臺里的最后一塊蛋糕。她想吃了杜正一,羅奇咧嘴一笑,轉頭瞥了石潛一眼,后者站在山峰的陰影里,只用余光注視著文琳和杜正一。
文琳好像很滿意能有侃侃而談的機會,睫毛垂下去了一會,羅奇又好奇地看著她露出女孩的柔和真,她的笑容暖的能烘開凍土,她側著臉向杜正一殷切地提供著知識。“聽人類現在冰川融化的特別嚴重,這條河谷是遠古時代形成的,遠古時候整個峽谷應該充滿了河水。谷里的河流幾十年前是很窄的,現在越來越寬,等到了夏季還會更寬。雖然還不至于寬到充滿峽谷,但到那個時候肯定就沒法橫渡河水了。”
羅奇抬起頭看向河水的下游,想象著遠古時候的地貌,陷入了沉思。突然他聞到一陣煙味,杜正一把煙點著了,他立刻條件反射地裝模做樣咳嗽起來。
杜正一轉身離開河邊,招呼他帶來的法師,“走吧,趁著還沒黑。項法師,你跟我過去看一看,我們離屠殺地應該不遠了。”
“我也去,我也去。”羅奇連忙,跑著跟上去,一路咳嗽。
杜正一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把煙拿在手里,“你肺子還沒好?昨我記得在樓梯上,你那蹄子跑的挺歡快的,沒覺得你肺功能不全啊。”
“嗐,”羅奇大言不慚地道,“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半個肺部都是靠意志艱難長好的,恐怕一輩子都恢復不了正常功能了。我這老肺,真是太可憐了。”
杜正一無奈地抬頭看著,無聲地罵了一串,隨手滅了煙,把煙扔到了遠處。燕灝驚訝地看著杜正一,又看向羅奇,回頭的時候跟項乾老法師對上了目光,在老法師眼里看到一串閃光的笑意。那個老戰法看著羅奇,就像看著調皮搗蛋的孫子,羅奇肯定也感覺到了,他沖上來的時候還討好地看著老法師笑了笑。這個……這個拿著混綾乾坤圈的……魔童。
“你去干什么?”杜正一問道,“前面只有死人,死人沒有意識,你去了也沒有用。”
“長長見識。”羅奇胡謅八扯地道,“大家一起唄,關歆月也來呀,膽子大一點沒事的。”
麻將惱火地道,“羅奇你真當是春游嗎?杜正一你怎么?”
杜正一攤開手,帶著煙抽到一半的焦躁,“我有辦法嗎?為什么你們都要跟我?地良心,今他甚至都不是我帶出來的。”
麻將一時間無話可,還是瞪了羅奇一眼。
羅奇轉頭對他不理不睬,得意地吹了一聲悠長的口哨,一聲凄厲的鳥鳴立刻在遠處回應著他。
杜正一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看著山峰的陰影,頃刻之間轉出了那只已經熟悉的黑鳥,“我就知道……”
項乾也跟著他抬起頭,一眼看到那只黑鳥的時候就明白了過來,“羅奇,那是你嗎?正一,你剛才不讓我劈下來那只鳥,其實是因為這個?你一眼就知道它是羅奇控制的?”
“我只是懷疑……”杜正一冷著臉,“我還以為……”
“干嘛半截話?”羅奇困惑地道,“難不成現在哥你看見動物都懷疑是我?我可沒那樣。”
“我不會把所有動物都懷疑成你,但我想一般意念法師應該有點水準,不會把一只鳥飛的翅膀都扇不對頻率。”杜正一道。“除非是半吊子的意念法師。”
“什么?你這完全是外行在中傷我。麻將,你,要飛一只鳥容易嗎?我倒想知道有幾個法師能控制鳥類?”羅奇道。
“你讓我什么?我告訴你吧杜正一,根本就不會有幾個意念法師會進入鳥的大腦。鳥這種東西的腦子跟哺乳動物的結構完全不同,進入他們的腦子很危險。”麻將道。
羅奇梗過脖子,低聲道,“那是他們太矬,本事都是因人而異,這對我來很容易。反正現在地表很安全,沒有什么人,最近的活動物體在二十公里之外。我看鳥類就很好用,簡直太好用了。”
他當然要虛張聲勢,他哪會知道意念法師很少碰鳥類的意識,這么細碎的知識點他沒有功夫看。他只想到這么做很有用就用了。杜正一盯了他一會,他懷疑杜正一看穿了他,不過他穩定地調整了面部表情,顯露出他最近善用的高深莫測。如果杜正一真的看穿了他,他也沒什么,而是伸手在他的肩頭捏了一下。
羅奇用了全部意志力才沒丟臉地當眾尖叫出來,他敢肯定杜正一這個黑心王鞍肯定把他的肩膀都捏青了,他都快骨折了。就那么一下,仿佛只是輕輕地動了動手指,外人可能都看不出來他用力了……
他冒著汗暗暗惱火地瞪杜正一,杜正一和氣地也轉過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頭頂那只鳥尖叫了一聲,竄上云霄,沒了蹤影。
“放生了?”杜正一了如指掌一般地問他。
“是啊。”羅奇惱火地,“積點德,我還要攢積分兌獎勵呢。”
周圍幾個人疑惑地看了看他們,只有項乾笑了出來。
羅奇氣到不話,急匆匆地趕路,第一個竄到了河道轉彎的地方。杜正一拽了他一把,沒讓他在一堆內臟上滑倒。他低聲罵了一句,跳到了一邊上。
屠宰場出現的太突然,劉子予急忙后退,拉著關歆月回到最高的坡頂,重新鎮定下來吐出一句,“真惡心。”
周睿思徹底又吐了。麻將也停住了腳步,捂住鼻子。戰斗法師們包括文琳和石潛在內,都如履平地地走下山坡,分散開彎腰檢查。
“你還好嗎?”烏蘇體貼地向關歆月問道。
關歆月茫然地抬起頭來,“怎么了?這不就是河水轉彎的荒灘嗎?”
劉子予驚訝地回過頭來看著他,烏蘇微微蹙眉接著便笑了,“羅奇真是體貼。”
“怎么?”劉子予驚訝地問道。
“他隔絕了歆月的五福”烏蘇道,“我猜歆月今什么都不會看到。”
關歆月下意識地望向正像踩著彈簧一樣跳著下河灘的羅奇,她甚至不知道羅奇正在奔著什么目標前進。“我不需要。”
“在馬上將要到來的時代,我們可能都需要別饒幫助。”烏蘇微笑著道。“有朋友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