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提前打發小廝去稟告了福晉,又讓身邊的人悄悄去回了婳福晉,就說王爺去了福晉那兒。
香羅聽到王爺直接去了福晉那里,面兒上就不甚喜悅了。她覺得自家主子一向承蒙盛寵,如今王爺回府都避之不進凝舒苑,少不了是因為若初格格的緣故。
“憑白不給我們帶來殊榮眷顧,倒讓王爺對我們避之不及了,我看啊,這若主子留在凝舒苑并非好事。”香羅邊整理璟婳看過的書籍,邊心緒難疏的不滿說道。
璟婳手執一本佛經,聽到香羅的話還是不免心煩意亂:“她留不留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情,再者,既然若初住在這里,我們就必得好生照顧,要不然和那些落井下石之人有何區別!至于王爺,這更怪不得若初,王爺回府理應先回福晉那兒,或許也是先去了解一下情況。只要我們做的事情問心無愧就好,別的,強求不來,我也不愿徒增煩惱。”
“主子心胸寬闊,自是想的長遠,是奴婢失言了!”香羅滿心都是自保,難免眼光局促了些,被璟婳說了一番,強裝無恙,喉頭哽咽地說完便低著頭做事了。
“好了,你出去吧!讓疏桐伺候就行了……”璟婳知道香羅是為她著想,也知道香羅這樣的處事態度正是母親放心她伺候的原因。可是,這有的時候,璟婳還是難免有些郁結。
平時夸得再多,香羅畢竟只是一個和璟婳差不多年歲的姑娘。沒有見過大世面,做事力求安穩不過是因為以前在府里,家境處地造就的性格。被主子這么一說,香羅臉上一熱,羞煞的厲害。
找到給花澆水的疏桐,沉著音道:“主子喊你進入伺候!”
也不等疏桐回應,說完自顧自去了小廚房。
一頭霧水的疏桐雖心有疑惑,還是謹小慎微的進了內室伺候。
“主子,來喝一杯枸杞老姜茶吧?”疏桐一邊觀察著璟婳蹙起的眉頭,一邊端了茶說著。
璟婳一聽就搖頭,“不要不要,我不喜歡老姜的味道。”似乎是想起了老姜味道,嘴角的嫌棄是表露無遺。
看著璟婳這小女子的嬌態,疏桐心間一笑:“主子好歹試一試呢,對您的手腳冰涼有好處!”
“唔……”聽到輕嗯一聲,疏桐趕緊遞了過去。
看著茶湯,是透亮的姜紅色,里面上下浮沉著紅色和淡淡的顆粒,端至眼前,竟然聞到了一股桂花香兒。淺淺的嘗了一口,入口是甜的,有枸杞的微微酸味,桂花的淡香,除此之余,才是不易察覺的辛辣味,“這是桂花兒?”璟婳心有驚喜的看著疏桐。
“奴婢知道主子不喜歡姜味,可是老姜雖然味道辛辣,卻是補血活絡的佳品。所以,我把老姜曬干研磨成粉沖成茶湯,加了枸杞,桂花,還有紅糖進行調和,應該就不容易品出姜味兒了。”疏桐看著主子愿意喝,心里高興著呢。
沒想到疏桐這么用心,璟婳十分滿意,笑著看她,“你用心了,這些勞什子可不少費功夫。”接著,又喝了一杯。
“是奴婢應該做的。”疏桐收拾了茶杯,站在一旁伺候。
疏桐細心,做事縝密,平時不聲不語,關鍵時候會提醒她需要注意的分寸,比如在若初出事的時候,對所有下人“樹立威嚴”。原本璟婳打算帶著若初就那么直直的去見王爺,訴說冤屈,力求懲戒戈雅。只是,氣憤之余,想的難免有些簡單,疏桐附道她耳邊就說了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拉回了她的理性。
香羅雖然也是細心認真,卻做事瞻前顧后患得患失,太過于擔心。
這邊璟婳心煩著瑣事,王爺在朗娟那里的氣氛也沒有輕松多少。
永琰和朗娟并排而坐,永琰正襟危坐,滿臉陰郁的臉上折射的每一個目光都讓人心顫。朗娟幾乎是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總想要側身對王爺說些什么,可是,他那個樣子,似乎什么都不想聽。
“我不在王府的這段日子,聽說出了事?”永琰一般甚少管這些事的,若不是牽扯出若初這樣的事情,他也不會這么急著直接過來了。
朗娟就知道王爺會詢問,雖然不是她做的錯事,可是,仍然覺得臉上熱辣辣的,好像是自己的過錯一樣,開口就是認錯:“是妾身沒能好好管教各位妹妹,才致使出了這么大的事情!”
“行了!”永琰本就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索性打斷朗娟的“認錯”,接著說:“我在皇阿瑪那兒倦極了,但也知道你在家也不會輕松哪兒去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發生的情況,你毋需這么攬責。”
被王爺這么推心置腹的體諒一番,朗娟幾乎要感動的落淚,她看不得王爺難過,一點點失落都不行。“戈雅懷有身孕,說若初對她不敬,原是想簡單懲戒一下,沒料到發生了意外,這才使若初受了傷。”一個從進府到現在都沒召見過的格格怎么會讓王爺如此勞心的剛回府來不及休息就關心呢,朗娟想著可能是因為有璟婳牽扯其中的原因,于是,三言兩語總結完經過,朗娟特意說了一句:“當時婳福晉也在為若初求情,我想著先安撫好若初為主,便讓她搬離了昀致苑,暫時先和婳福晉住一起。至于戈雅福晉,子嗣為重,只是暫時禁了足。”
永琰一直在聽,直待朗娟說完,像是氣極了似的,恨鐵不成鋼的擠出幾個字:“她這惹是生非的性子怎的越發厲害!”
“戈雅是驕縱了些,不過本性不壞,再說,她現在還懷著身孕呢,王爺說說也就算了,不可動怒傷了子嗣。”朗娟知道王府子嗣單薄,自己又無法再為王爺添個一兒半女的,才越發的看重戈雅這一胎。連戈雅做下此等錯事也未曾真正處罰了她。不過,憐惜歸憐惜,她戈雅犯了錯終是要自己承擔的,如此一說,王爺定會認為她以和為重,這可就把注意力轉移到戈雅了,一舉兩得也不為過。
永琰看了一眼朗娟,點了點頭,“福晉說的是,子嗣為重……”
“那若初要怎么處理?眼下快要過年,總要安定王府里的閑言碎語。臣妾也去探望過她,只是,看著還未緩過來。”對于一個沒重視過的格格,怎么安撫,朗娟也有些猶豫,她綿柔不決的望著永琰。
“這個你別管了,我去看看!”
“對了,最近綿寧怎么樣?”永琰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除了必要的事情他不怎么喜歡和福晉長時間呆在一塊了,總覺得寡淡無味。
朗娟嫻嫻靜靜的看著王爺,聽到他問兒女情況,心里便柔成了一汪蜜塘,嘴角含笑道:“綿寧越發大了,總說要替王爺分憂解難呢!”
“綿寧一向穩重踏實,雖然天資聰穎,也沒有過驕過躁。能夠心懷孝道,心存國家必是敦厚賢德之人,是你教導的好!”一提及孩子,永琰眼里充滿贊許。
如此夸贊,聽的朗娟心頭喜悅,只是,面兒上仍云淡風輕,貼心說道:“讓他多受點兒歷練是好的,以后王爺也能省點兒心……”
流螢正巧端著剛做好的杏花酪進來,掃了一眼蘭心,只見蘭心沖她輕輕點點頭頭,應該是王爺心情略略舒緩了些。便溫溫和和說道:“爺,這是福晉一大早就吩咐奴婢做的杏花酥,說是吃了之后,不自覺就心情舒暢呢,您且嘗一口。”
“是嗎?要是真有這功效,你是第一功臣!”趁著流螢的話兒,永琰拿了一塊兒杏花酪,清香甘甜,回味有咸,頗有一種生津潤喉的感覺,忍不住點頭贊道:“嗯,確實不錯!”
流螢喜孜孜的看著王爺,又湊到福晉身旁討巧賣乖道:“都是福晉的心意呢……”
總算看到王爺有些笑顏,朗娟緊繃的心才算展開了一點。
沒待多久,永琰就起身走了,連午飯都沒吃,流螢本來要說一嘴挽留王爺,被朗娟一個眼神擋回去了。算了,都到中午了,若是他想在這吃,還會走嗎?
如何挽留?
不必挽留。
就像是雨后的彩虹,你只能期盼,猜不透,看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