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我當是誰呢,這不是福晉身邊的大紅人流螢嘛,怎么跪在這里了?你說這人來人往的,看見了多不好啊?”彩云平日里看著流螢的趾高氣昂就嫉妒,這好不容易瞅著了個嘲笑的機會,怎會輕易放棄呢?嘴上不饒人也就罷了,本來應該即刻回凝舒苑的彩云竟懶懶慢慢坐了下來,眼神幽幽淺淺掠過跪在地上的流螢,從流螢這個角度來說,像極了她在認錯受罰,彩云在居高臨下蔑視。
“說什么呢?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過是不受待見的二等丫鬟,在我這兒撒什么野?”流螢從來就不允許自己受屈,彩云不僅沒站什么上風,反倒是得了流螢的一嘴唾棄。
“你——”彩云氣的臉色紫紅,忍不住隱隱啐了一口,冷笑道:“你倒是受待見,怎么福晉還能罰你在這兒?別把自己抬得太高,小心哪一天摔下來,就粉身碎骨了……”
“呦呵,看來現在是翅膀硬了啊,敢懟我?”流螢心中怒火一竄,壓著膝蓋就要起來收拾彩云。
“流螢!干什么呢?”被突然一喝,流螢揚起來的手怔怔在了半空中,轉頭看,發現是繡檀姑姑。
“姑姑,這彩云就該打!”流螢仗著繡檀,話音只高不低。
看著氣盛的流螢和渾身陰冷的繡檀姑姑,彩云硬著頭皮斜眼,不滿道:“流螢姑娘怎么說話呢?都是奴婢,你這話里話外都是刺,還不許我說一句了?”
“行了!在這里吵鬧不休像什么話!”繡檀一把把流螢拽到身后,直直立到彩云面前,看著似笑非笑:“不知什么時候,彩云姑娘竟也這么大的氣性了?”
話從繡檀嘴里說出來,怎么就讓人覺得那么惴惴不安呢。彩云盡量讓自己鎮靜下來,可還是忍不住聲音抖了幾分,扯出苦笑:“姑——姑姑,別誤會了,彩云怎么敢在流螢姐姐面前耍性子,不過是和姐姐說笑呢,姐姐大人有大量,別和妹妹一般見識。”彩云的臉色難堪極了,堆滿訕笑的看著兩人。
“誰是你姐姐?”流螢可不想給彩云臺階下,嘴一撅,頭一瞥,嗤道。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王爺心情可不太好,你們若是再這么吵鬧不休,說不定都打發到辛者庫去,到了那兒,多得是吵吵的人。”繡檀只管冷顏說道,流螢和彩云一聽此話都啞言閉了嘴,畢竟誰也不想去辛者庫吧。
繡檀拖拽著流螢就往朗慧苑走去。
彩云憤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們的背影,若是眼神能殺人,繡檀和流螢早就千瘡百孔了。
兩個跟班的小丫環戰戰兢兢的顫音覷問:“彩云姑娘,咱們回去吧……”
彩云正是氣盛,回首瞪著兩人,“要你們指派我做事嗎?”
兩個小丫頭哪里敢再多說一句,搖頭急急道:“我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的……”
回到凝舒苑。
西殿。
“主子,您可要給奴婢做主啊,那繡檀和流螢哪里是羞辱我,分明是看您得寵了,心生妒忌,借機打壓您啊,奴婢受了點委屈什么的,可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彩云眼角泛著淚光,一臉無辜的看著若初,憋屈說道。
若初本就不想去評判誰對誰錯,只是,彩云一直委屈巴巴的哭求,讓她頗為作難。
“起來吧,日后不要與她們針鋒相對就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初雖年幼,卻有著年齡不相稱的淡然處之之態。
“可——”彩云意欲再說,被若初制止而道:“承蒙王爺厚愛,姐姐維護,我能有這番安身之處已經十分滿意,你既是我的人就該牢記凡事盡量避開矛盾糾紛,不要讓姐姐為難失望。”這段時間彩云對她照顧有加,雖談不上體貼入微,到底若初也不是個難伺候的主兒,已經十分滿意。怕彩云心里不快,若初起身走至梳妝臺,在妝奩盒中拿出一只上好的翡翠手鐲遞與彩云,關切道:“知你委屈,我亦希望你懂得我的苦心,這是賞與你的,今后,我自不會虧待你。”
覆手,一只碧綠的鐲子看起來可真是十分值錢,彩云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鐲子,早就把剛剛的委屈難言忘在了腦后,竊喜的心思浮于臉上,反復問道:“給我?這么好的東西給我嗎?”
“是的,給你,我這兒只有你是跟我最久,給你也是應該的。”看著滿臉笑容的彩云,若初心中滿滿欣慰,“只要她身邊的人能夠因她而開心,她就很滿足了。”
“那多不好意思~~”彩云嘴上推脫,身體卻誠實的很,身子前傾接過鐲子,盈盈笑語:“主子待奴婢寬厚,奴婢一輩子都會記在心里!”
剛巧,璟婳帶著香羅過來,滿眼看見跪地臉上掛著淚痕卻絲毫沒有難過失意的彩云。
“婳福晉吉祥!奴婢先行告退了!”彩云眼角余光看到璟婳之后,挪了身子行了個禮,不等璟婳點頭,就閃了出去。
擦身經過的時候,香羅因著低頭扶著璟婳的緣由,忽見一支玉鐲招招搖搖掛在彩云手腕上,雖然只是一眼,但她也明白那可不是彩云能買得起的。
璟婳走了一步,發現香羅沒跟上來,回頭看了一下愣怔在原地的香羅,“怎么了?香羅,看什么呢?”
“哦,沒事兒。”怔了一下,香羅隨即跟了上去。
“若初,那彩云可是又發生了什么事?”璟婳似是無意的隨口問道。
若初苦笑一下,輕輕說道:“不過是丫鬟們的斗嘴吵鬧而已,不礙事的。”
“春主子,您就是太善良了,她就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一點虧的人,這樣慣下去,怕是伺候您起來也驕縱了。”香羅可是把若初當成了自家小姐在王府里知心貼心的人,實在是看不慣彩云的勢利樣兒,再三忍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提醒若初。
“無礙,我本不在乎這些錢財,只要她們是真心相待便足夠了~”若初言笑晏晏,心知香羅好意,自然也不計較她說話直接。
“可——”香羅想說的就是那彩云不見得真心為她,還沒反駁,便聽到璟婳開口:“香羅,這天兒干燥的厲害,生了炭火越發覺得口干,你去打壺梨花兒釀給春格格潤潤口兒。”
香羅一別身,滿臉的不情不愿,在她看來,兩位主子都太善良,這樣下去,不見得一定是好事。
“去吧~”璟婳此話語氣略略提高了些,香羅憋鼓難言轉身去了。
回首,璟婳輕輕握了握若初微微冰涼的手,關切的看著她的眼睛,細聲道:“你可是感覺冷得緊?我讓疏桐添點兒炭火吧?”
“姐姐,快別。”若初心底一暖,眼底微微開始泛酸,淚花兒可就不爭氣的潤了眼眶。
“姐姐待我這般好,可不知以后如何報答姐姐了……”若初可不是說客套話,真心的感激上蒼讓她遇到璟婳。
璟婳寵溺的看著她,嗔怪:“又說這樣的話了,只要你我姐妹能夠在王府里好好生活就是最好的報答,以后,可不要再說這外道話了,既然你視我為姐姐,那姐姐就應該護著你,知道嗎?”
若初甜笑,點頭。
“對了,姐姐,你可聽說了昀致苑的事?”香羅端著溫熱的梨花釀遞到若初手中,若初啜了一口,抬頭問道。
璟婳眼底流過一陣漣漪,說實話,對于害死戲女這件事,她屬實覺得戈雅受點兒教訓是應該的,嘆道:“王府哪有隔夜的秘密,事情鬧那么大,想不知道也難。不過,我倒真沒想過王爺會直接除了她的位份。”
“是啊,兩位側福晉先后被廢除位份,弄的王府里的人也人心惶惶的。”若初不知道這樁樁件件事情是否有聯系,可她心心記掛的是唯一的側福晉璟婳。
“最近確實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小心些為好。”璟婳道。
“是啊,接二連三的發生幽禁,我心底有些發慌。”若初看著璟婳,緊張的手心更涼了。
“只要我們不與人為敵,真心待王爺,一定會安然無事!你不要擔憂了……”看出來若初眼中的顧慮,璟婳輕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嗯嗯。”說的容易,但愿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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