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慧苑,孫沛吊著胳膊,臉色慘白的立在一側,他說,昨日回家之后,遇了歹徒,為救內人,手被割傷。
因而,才要告退回蘇州。
“孫太醫,夫人沒事吧?”朗娟看著孫沛的臉色就知道肯定很疼。
“下官多謝福晉關懷,賤內并未受皮外傷,就是精神受了打擊,需要靜養。”孫沛說著就有些哽咽了。
“稍后,我交代下,定要嚴查昨天入府偷竊之人,一經查到,絕不姑息!”郎娟氣急,朗朗乾坤的天子腳下,竟然還有人明目張膽搶劫,也太過猖狂。不由得怒氣上涌。
孫沛惶恐復跪,不顧疼痛,連磕了幾個頭,道:“福晉如此為下官著想,下官真是無以為報!只是,昨日里想必是流寇所為,不好查證,再者,賤內體弱,真的不想她再受刺激,我們也就不再追究了。福晉心意,下官心領了!”
聽得孫沛這般懇切說道,郎娟也嘆了口氣,“行吧,既然你已經決定離開,我也就不強留了。繡檀,多與孫太醫拿些盤纏,在王府里做事這么久,實屬辛苦。”
“謝福晉!”孫沛感恩戴德的說道。
朗娟有些疲累,對孫沛的事情也就簡簡單單過去了。
繡檀全程都在屋里服侍,雖然孫沛這邊沒表現出來有什么不對勁的,可她就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穩。
怎么就偏偏在給璟婳看完診之后出了事……
心存疑慮的繡檀到底是趁著主子休息的時候去了趟藥房。
她走的急,連茗蕊都沒看見。
茗蕊陪著瑾鈺在賞花,一撇眼看到繡檀急匆匆走過。
當時,還有點兒疑惑,女兒一問她話也打斷了她的思緒。
瑾鈺乖乖巧巧的折了幾支梨花,又剪了幾朵芍藥花,仔仔細細扎了一束,系上粉色綢帶,可人的笑著,舉起花束給茗蕊看道:“額娘,一會兒我們去看瑾玥姐姐,把這花送給她吧?”
茗蕊平日里甚少嗔怪瑾鈺,最多就是哭訴著告訴她自己的難處,要她好生聽話,她真的不明白,女兒怎么就是學不會經營手段呢,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拿這些上不了大臺的散枝繁花干嘛?你是一府貴女,以后就是一國公主,別整天喜歡這些小花小草的,就是拿也要拿牡丹啊!,知道額娘的意思嗎?”
瑾鈺甜笑得小臉兒僵在了原地,嘟著嘴喃喃:“我就是不喜歡牡丹,我就喜歡芍藥……”
茗蕊恨鐵不成鋼的指她嗔怪:“你這丫頭怎么這么沒出息?額娘一輩子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你怎么就不能學學你兩個姐姐,也得得你阿瑪的喜歡,將來,咱們母子才能走立足之地。”
瑾鈺皺巴著小臉,聽額娘說這聽了一萬遍,耳朵都磨出繭子的碎叨。
“知道了……”本來高高興興的采花,聽了額娘一頓數落,此時,瑾鈺是半分興致都沒了,手里的花賭氣般的往地上一扔,大概是還嫌不夠解氣,一遍一遍的踩在花上,心里發不出的惡氣似乎都化為了腳下的利刀,把那些花踩成了殘花、爛花直至成了什么都看不出來的花泥……
茗蕊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心里盤算著如何巴結惠苒和璟婳。
福晉那兒的流螢和繡檀,從來都對她沒有好臉兒,加上福晉又聽她們的話,多年來也沒有附上那棵大樹。
后來戈雅來了,她才算風光了一陣兒。只可惜,那戈雅偏偏好日子不過,非要惹得王爺對她厭惡。自己也只能重新尋求良木而棲了。
眼下的王府最得寵的應該璟婳,不過,那丫頭剛來,雖說正在盛寵,畢竟時間太短,根基不穩。
反觀惠苒,這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王爺那么多年都寵她無二,戈雅一事也只是暫時禁了足,這不,沒過多久又開始風光起來,關鍵是有宮里的寵妃穎妃娘娘做后臺啊。
以前,惠苒與穎妃娘娘的關系雖然府里都知曉,不過,甚少表現出來,更別提有什么實質性的幫助。
大家都快淡忘了的時候,沒想到穎妃居然出手了,又讓她惠苒回到了權利中心。
茗蕊越想越覺得惠苒得勢,想要和她拉近關系。
只是,以前因著戈雅的原因,她沒少暗里給惠苒使絆子,這猛地要親近她,就怕她不給臉子。這才想著讓瑾鈺一起去,瑾鈺和瑾玥平日里關系還不錯,或許還有轉機。
這么一盤算,茗蕊眉梢都輕松了起來,朝著女兒喊:“愣著干嘛?還不趕緊走!”既是示好,總要有一些禮物走在頭里,從袖里掏出來一只百寶綴金手串,摩挲了幾下,愛不釋手的交給瑾鈺,“仔細點兒,可別摔著了,一會兒啊,你就拿出來送給你玥姐姐,只要她高興啊,額娘和你今后才能有指望,知道嗎?”
瑾鈺一看手串就傾心的直勾勾盯著了,一句沒記清額娘的囑咐,不舍的看著茗蕊問道:“額娘,這個能不能給我?玥姐姐不會喜歡這個的,惠娘娘哪里多得是,還能看上咱們這個嘛。好不好,額娘?”
“你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妮子,怎么就這么分不清輕重呢?她們有那是她們的,額娘之前那么和聞香苑作對,一點兒都不表示的話,還不等著人家轟你出來啊!”
茗蕊在瑾鈺后面罵罵咧咧的,哪里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身后跟著的丫鬟似乎是早已習慣,對她們的行為漠然視之,但是,那些漠然里面也隱隱夾雜一些鄙夷,一種自己達不到卻也看不上的鄙夷。
這只手串對于茗蕊來講可是花了好幾個月俸的例銀呢,從她心里將,這確實是厚才。
她在為自己的生活前程做籌謀,不惜忽視瑾鈺的抗議。瑾鈺說這個府里,她是最不受待見的,難得瑾玥姐姐愿意和她玩,額娘這么一弄,她真的在瑾玥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聞香苑里,絲竹聲聲,裊裊婷婷,惠苒正坐在茶桌前,微微閉目聽瑾玥彈琴。
聲起指撥,瑾玥彈起了詩經里的《小雅.出車》。
惠苒喜歡這首詞,忍不住輕輕吟出,“春日遲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淡淡春景刻畫入心,讓人不自覺舒展開來。
斐然剛剛邁進大門,看到主子心情不錯,長舒一口氣。可是,這并不代表她就安心了,捏著手里的燙金請帖,明晃的刺眼。
一曲彈畢,太傅差人來報說公主該讀書了,便把瑾玥領走了。
惠苒方才看見斐然。
“你干嘛呢?”斐然性情爽朗,甚少有這么扭捏的時候。
只見斐然緊緊攥著請帖,走至惠苒身邊,不情不愿的遞給她,低頭說道:“是貝勒爺,貝勒爺要成親了……”
“哦~~”原來是這樣,他終于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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