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疏影氣結,可看著嘉慶的眸子,越陷越深,越來越濃,她好似沒了力氣似的,話該怎么說,已經全都忘記了。
畢竟只是十五歲的年紀,如何擋得住嘉慶熾烈的眼神。
“你為何這般恨朕?”嘉慶看著疏影普通被逼到墻角的小鹿一般,唯恐再進一步她就崩潰了,便換了個策略。
疏影一腔熱血漸漸被嘉慶的鎮靜一點點吞噬,只得掐著自己的手心說道:“昏君當道,莫說是我一個小女子,多的是有志之士要奮起反抗!”
說完這一番話,連疏影自己都有些發抖,她幾乎用盡了力氣。
嘉慶撥動扳指的頻率明顯變快,他看起來慍怒不已。
疏影眼睛都不敢眨,唯恐下一刻嘉慶就會爆發。
一秒一秒流逝,嘉慶似乎一直在壓制自己,終于,在疏影的注視中,嘉慶開了口。
只聽他沉沉的聲音響起:“朝廷腐敗,和珅當道,百姓民不聊生苦不堪言,這些,朕又豈能不知?”
疏影驚愕不已,皇上是在這話似乎說的懇切。
嘉慶看出了疏影的困惑,苦笑了一下,“怎么?是在你的心中,朕只會貪圖享樂嗎?”
疏影沒有回話,可她不得不承認,皇上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朕說過,想要建設一個國富民強的大清,能夠讓百姓安居樂業,可是,這其中的事情曲折哪兒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以前這樣的話,嘉慶經常和瑚箏說,那時候正因為有瑚箏的陪伴和支持,才有了些許的溫情。
疏影之前并沒有見過嘉慶,更別提聽他說這些了,而今,嘉慶這么不計較她的出現,還推心置腹的討論自己的治國理想,這大概,是疏影怎么也不會想到的。
“嘶~~”嘉慶想要喝水,可一動,那胳膊就疼得厲害。
疏影不知道為什么,竟鬼使神差的慢慢走了過去,緩緩的拿起杯子,遞給了嘉慶。
然后,繼續,退避三舍。
“朕就這么可怕嗎?”嘉慶復又深深凝視疏影。
只是,這一次,疏影遲遲回不上來。
“你休息吧,儲秀宮就不要回了,待在誠肅殿吧。”嘉慶站起,說完這幾句話,就出去了。
燈火閃爍,疏影真心覺得好似一場夢……
皇上,好像也沒有那么昏庸無道。
疏影心底不知怎的,一直閃著這念頭。
可念頭一起,疏影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滕輝的死,終究是因為皇上,她要為滕輝報仇,要為義父報恩,要為千千萬萬的義軍的承諾而堅持。
璟婳派了小福子一直在毓慶宮等著,直到皇上從里面出來,小福子才回去復命。
春禧宮里,璟婳幾乎是一夜未眠,小福子前腳兒剛進宮,璟婳就警醒過來,撥開帷幔,問道:“疏桐?是小福子回來了嗎?”
疏桐自然也是時刻守著,趕緊走至床邊,點亮了一盞燈,柔聲回道:“娘娘,小福子剛回來。”
“讓他候著!”璟婳說著就開始披著衣服起來。
疏桐知道拗不過主子,便只能盡心讓主子舒適一點。
收拾停當之后,小福子才進來。
璟婳直截了當問道:“什么情況,你仔細說與本宮聽!”
小福子早在心里盤算了幾遍,條理清晰的說道:“這個疏影小主一直呆在毓慶宮,皇上似乎并沒有打算要處理她,現在,整個毓慶宮只留了疏影小主在。”
璟婳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她擔心的一直都是皇上的安危。
“那疏影呢?”璟婳的一張臉有氣憤有隱忍有不甘也有冷漠。
小福子得虧打聽了一下,便回道:“毓慶宮里的常得來說那疏影小主可是一丁點委屈都沒受,咱們的萬歲爺不知道迷了哪一竅兒,竟然還安排她在誠肅殿住。”小福子說著都帶氣。
一聽這話,合歡也是又急又氣,“那疏影在皇上身邊就是一個危險,娘娘,您得出面啊。”
璟婳聽了進去,心里早就定了決心,明日一早就要這個疏影了無蹤跡!
“娘娘,還是三思而后行為好。”疏桐到底見慣了宮里的爾虞我詐,理性占了主導。
天未亮,璟婳直接帶著小福子和疏桐去了毓慶宮。
常得來奉命在這兒候著疏影小主,打眼一瞅皇貴妃娘娘氣勢洶洶過來,當即就著了一跟班去找師父四寶。
“皇貴妃娘娘吉祥!這大清早兒的,您怎么得空過來了?”常得來滿臉堆笑,就查哈腰點頭了。
璟婳也沒什么心情說笑,“疏影呢?”
小福子偷偷遞給常得來一個眼神,常得來便知道今天這主是來治罪的,他可不敢往槍口上撞。
怯怯諾諾退了幾步,璟婳直接就著小福子開了門。
疏影本就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的顫動,這猛地被推門聲警醒,一下子驚恐萬狀,“你們?你們想干什么?”
合歡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說道:“干什么?這個倒是要問問您?”
璟婳看著疏影,只留了兩個字,“帶走!”
疏桐和璟婳走在后面,看著璟婳悵然若失的樣子,疏桐知道主子定是也不確定這樣做是對是錯。
“娘娘,這疏影小主該如何處置?”疏桐問道。
璟婳頓了片刻,才說道:“先讓她在偏殿吧,你吩咐合歡不得動粗,這件事情,事關皇上,本宮若是把事情做絕,又怕皇上這邊接受不了……”
要說了解皇上,怕是璟婳還真的比他自己都要了解。
這還沒走到春禧宮,皇上就在四寶的陪同下疾步過來了。
“娘娘!”疏桐沒想到皇上會這么快。
璟婳也沒想到……
“皇上——”璟婳還沒行玩禮,嘉慶劈頭蓋臉問道。
宮女太監一堆,璟婳總不愿在外人面前因為一個秀女與皇上置氣,“臣妾覺得這索綽羅疏影未調教完成,暫時讓她留在了春禧宮,臣妾要親自教導。”
誰知皇上一點兒臉面不給,“你不需要調教疏影,朕已經決定封她為舒答應,居于誠肅殿。”
璟婳聽完真想問問皇上他的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舒答應?恕臣妾做不到!”璟婳別的可以容忍,這件事決不允許有讓步的可能。
“璟婳!別忘了你是皇貴妃,那也是朕封的,朕能給你封號,就能撤銷……”嘉慶許是一早火氣過大,連褫奪封號的事情都能說出口。
璟婳滿臉錯愕,這還是她的那個永琰嗎?
“臣妾不做呢?”璟婳捏著手帕,斬釘截鐵道。
嘉慶似乎也不想璟婳勢力太過分,便丟下冷冷一句:“這宮里朕就是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