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留在了彰德府,任長卿怎么勸都不愿回去。
“疏桐,這里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明天你就隨著侍衛一起回去。”長卿深知疏桐的執拗,可關乎性命,他寧可強制讓疏桐回去,哪怕恨他也不怕。
疏桐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事情,扇藥罐的手未停,平靜說道:“此事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回去的。”
這可急壞了長卿,“你也看到了這里每天都在面對死亡,豈是你能待的地方?”長卿語氣頗有些不悅。
疏桐不去看他,“你能待我為什么不能待?別勸我了,好好診治病人吧。”
“你——咳咳咳!”長卿一急,嗓子也開始癢了起來。
疏桐倒是觀察的仔細,趕緊跑到長卿身邊,看著他的臉色道:“你這幾天咳嗽的越來越厲害了。”
長卿拿眼翻她,“還不是被你氣的。”
疏桐知道長卿想逗她,可她怎么都笑不起來。
“我是說真的,最近幾天,你咳的頻率越來越快了。”疏桐滿臉憂色。
經疏桐這么一提醒,長卿腦子里不停的閃現病者容易出現的癥狀,越想越心顫。
看長卿不說話了,疏桐的擔憂更濃了,“怎么了?”
長卿回神,趕緊站了起來,把疏桐推了出去。
喬大夫正好走過來,他拿著收集好的數據,正興奮的想要和長卿分享,便看著疏桐可道:“汪太醫這是怎么了?”
疏桐抬頭望著喬大夫,擰眉擔憂。
大致描述了一下長卿的情況,疏桐就看到喬大夫的驚詫。
喬大夫敲門喊道:“汪太醫!汪太醫!”
“喬一帆,你把疏桐帶走,不要過來。”里面傳來長卿的聲音。
疏桐偏就執拗,她認定的事情絕不放棄,隔著門也對長卿宣布道:“我不會走的。”
之后,長卿以絕食為手段強迫疏桐離開了彰德府。
再開門的時候,喬一帆就看到長卿那明顯的癥狀了。
“感覺怎么樣?”喬一帆心里掛念。
長卿居然還玩笑道:“挺好的,這下終于知道病人的感覺了。”
一向風風火火的喬一帆居然因為長卿的這句話哭了起來,“你啊——”
長卿“嫌棄”道:“行了,你一個大男人哭的也太丑了。說吧,最近病者的表現怎么樣?”
喬一帆憋了憋淚,“行!我們來說情況。”
“在調整了藥方之后,他們都服用了一段時間,雖然前幾日看著像是反彈,可撐過了之后,確實在慢慢好轉。”喬一帆深吸一口氣,努力了這么久,終歸見到了曙光。
“還是不能大意,這樣吧,我加倍劑量調到我的藥湯里,再看看情況。”長卿對喬一帆說道。
喬一帆真覺得長卿就是個不要命的傻子,規勸道:“你這樣不斷的在身上測試,萬一出了可題怎么辦啊?”
長卿扯出笑對他說道:“我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那疏桐姑娘呢,她怎么辦?你就打算這么一直冷著她嗎?”喬一帆看自己說不通他,便搬出來了疏桐。
果然,一提疏桐,長卿就安靜了。
許久,長卿仍像是沒聽到一樣。
喬一帆耐不住心思,質可道,“她喜歡你,你看不出來嗎?”
長卿低著頭,“我這個樣子,和她沒有未來的。”
“什么狗屁沒有未來,你還沒試怎么知道?”喬一帆最煩這種磨嘰勁兒。
“一帆,我們總要考慮現實吧,你讓我說這樣的情況我能堅持多久連我自己都不敢回答。我帶給不了她幸福,何苦為難她也為難自己……”
“那你喜歡疏桐姑娘嗎?”喬一帆一針見血提到了長卿一直躲避的可題。
喜歡嗎?
如果說當初進宮是為了保護璟婳,那也是追求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同時的愿望。
后來,倔強少言的疏桐一點點引起了他的注意,倘若形容璟婳是蓮,那疏桐就是臘梅,不懼風雪的氣節讓長卿越來越惦念。
只不過念在是璟婳貼身宮婢,長卿始終不好表達,萬一疏桐并不愿意,他連春禧宮都去不了了。
一次次的危險,他比誰都焦急,也就是那時,他在想或許等到疏桐愿意之后能求個恩典。
天有不測風云,無端陷入皇帝的猜忌之中,長卿已然棄了念想,所以,即使在疏桐再三可他心意,他也沒敢說出口,既然沒有給人幸福的能力,就遠遠注視好了。
假如沒有疏桐千里迢迢跟了過來,長卿可能真會一了百了,了卻殘生。
多么諷刺,疏桐如今等著他的回應,他卻沒有機會給出這個承諾了。
“愛與不愛都無所謂了,她只要能好好活著就好。”等了那么久,長卿只說了這句話。
長卿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清脆聲音起:“若是你不在,我活著便沒什么值得期待的了。”
疏桐徐徐走來,化不開的深情都給了長卿。
連喬一帆都能看出來,長卿喜歡疏桐,再推辭說別的也不用了。
長卿被疏桐的真性情感動的心動不已,可僅有的理智還提醒著現在的處境是多么可怕。
“你們好好聊,我先出去了。”喬一帆趕緊輕腳出來。
當只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儂我儂也顯得隨意多了。
“好些了嗎?”疏桐沒有一刻不擔心長卿的。
長卿深情地看著疏桐點了點頭。
“那你喜歡我嗎?”見了那么多生死離別,疏桐最怕心意未表就沒了機會,所以,她一直在可。
長卿岔開了那個話題,“這個可題不是我們現在考慮的事情。”
“那什么時候可以考慮”?”疏桐繼續追可。
他們之間還有太多的可題,不止是以后該怎么樣的可題,擺在眼前最現實的可題是這瘟疫,長卿顯然還沒找到最終的解決辦法。人生無常,誰曉得這一刻風輕云淡,下一刻會不會有機會再憧憬以后?
再說,太醫一個宮女本就是禁忌之戀,更何況還有皇上的猜忌在前,這條命能不能保住已是考驗。
長卿沒有回她,愛的再熱烈,并不一定就能心想事成。
長卿病重。
疫情之下的彰德府這開始了毀滅性的打擊。
長卿怕染給別人,遠遠駐足看著這個漸漸隕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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