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還是一如既往的清雅消瘦,孑然而立。
璟婳看了一眼,便對香羅說,“讓他進來吧。”
“是。”香羅應聲。
蘇清沉著步子,頷首,行禮,“微臣參見皇后娘娘!愿娘娘萬福金安!”
他的聲音一直都是如此,清冽穩重,聽不出有什么變化。
璟婳抬頭,“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
“蘇大人這么早進宮可是有什么事?”璟婳把玩著手腕上的一只翡翠玉鐲。
蘇清此時才略略抬了一點頭,恭謹回道:“皇上已經冊封了端恩睿親王爵位,想著三小姐與睿親王相處多年,特意著臣詢問皇后娘娘對于兩人婚事的安排,也好提前做準備。”
璟婳心底不免發笑,這應該說皇上多心還是說皇上對她放心,明明自己可以問的事情,非要以令而問,明明張口說男子不得常出入后宮,卻能允許蘇清多次處理皇家之事,或許皇上是真的信任蘇清吧……
“本宮只盼著璟兒開心如意,一切就依禮而辦吧。”璟婳知道如今阿瑪在朝中得勢,就算她不提太多要求,這前朝后宮想要表露的心意絕不會少了,更何況睿親王端恩加封在即,誰不想攀攀關系。
蘇清聽出了璟婳語氣中的“冷靜”,有些疑惑,抬眼望了一下璟婳,正好璟婳的目光投來,四目相對,蘇清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什么感覺,好像是自己陷了進去,能退卻不受控制。
“臣遵旨。”半天,蘇清只說了這三個字。
“嗯。”
蘇清欲告退,璟婳忽然問了句,“蘇大人可與如貴人相識?”
“不曾相識。”
璟婳也不追問,復又“嗯”了一下,就讓他退下了。
蘇清走后,香羅進來,璟婳吩咐她:“你讓敬敘去查查蘇清之前是否與善慶有什么聯系?”
香羅心頭一凜,“娘娘可是發現了什么端倪?”
璟婳遙遙說了一句:“但愿本宮是多慮了……”
她雖沒有問什么,可蘇清在她面前太不會說謊了,他還是不善隱藏。
若愚館。
蒙鐸風風火火進來,面色凝重的說道:“先生,宮里有人在查您的底細。”
底細?
他回想璟婳的眼神和問題,便明白了一切。
看蘇清沒有回答,蒙鐸有些急切,“先生,需要我去處理嗎?”
蘇清搖了搖頭,“沒事,我知道了。”
如意點了一爐香,香氣徐徐漫開,果真有安神的意思。
“先生不想做什么解釋嗎?若是查出了先生以前的眷念,想必皇后娘娘定會多想了。”如意嘴又把做好的香包系在蘇清的身上,語氣輕輕說著。
蘇清啞笑,“我已不在乎。”
這下,如意倒是含笑了,“先生要是不在乎就不會這么惆悵了。”
“女人太聰明了,可不好。”蘇清點了點她的額頭,如意便順勢坐進了他的懷里。
“可是,先生就喜歡聰明的女人不是嗎?”
不得不說,如意總能看穿他的心思,縱使他從來不說出口,“我做的所有事都不后悔,若是那么輕易被誤解,只能說明我做的還不夠好。”
蘇清握著如意軟軟的手,把頭放在她的頸窩。
如意嘆道:“宮里的女人,寧可錯信不會交心的……”
蘇清的有意放開消息,使得敬敘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了解到了所有的情況,敬敘不是個多事之人,即使當年跟著皇上救下蘇清,可從未多問一句,這么多年過去了,敬敘越發看出了蘇清的為人,他無二心。
只是,皇后之命,他不能違背。
“今天怎么喝這么多酒?”回了府,敬敘自己去了書房,一連喝了幾壺酒,璟姀有些擔心,便前去書房尋他。
敬敘眉目英朗,平日里溫風和煦的性格,今日也顯得心事重重。
坐在敬敘對面,璟姀看著已有些醉意的丈夫,眼神里更多是不解。
敬敘看著璟姀,嘴邊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索性又喝了一杯。
一飲而盡。
璟姀沒有質問,而是說道:“平日里你不會這樣,倘若真的有憂心之事,臣妾理應和你一起承擔。”
這樣的安慰令敬敘一暖,他伸手握住璟姀,嘆聲氣說道:“我憂心的不是別的,是你長姐,景仁宮的皇后娘娘。”
姐姐?
這下,璟姀有些坐不住了,“長姐怎么了?”
“皇后娘娘讓查蘇清”敬敘長舒一口氣。
“查蘇清?他不是一直為長姐做事嗎?”璟姀也聽得有些迷糊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聽香羅說昨日皇后娘娘看到蘇清去了鐘意軒,有些懷疑為什么蘇清深夜去那,便讓我去查。”敬敘簡單的把事情說了下。
璟姀一想到敬敘這深更半夜還在借酒澆愁,心里一緊“你可是查到他有異心?”
敬敘苦澀一笑,“異心?蘇清能舍命去救皇后娘娘怎么會有異心,只是,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也沒有告訴皇后娘娘,只怕這事情說了之后,蘇清就算是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什么事?”
敬敘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給璟姀說明白。
聽完后的璟姀愣了好久。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蘇清曾與如嘉姐姐私定終身,不知會怎么震怒呢?”敬敘想到這些,心里只念可惜,他與蘇清惺惺相惜,時常喝酒,說實在的,拋去那些事情,蘇清是個值得深交的好友。
璟姀并沒有敬敘意想中的暴跳如雷、義憤填膺,而是嘆道:“長姐在宮里這么多年最忌憚的就是誰對她不真心,或許蘇清真的只想隱藏這段關系,可在長姐心里,那就是一根刺,她或許——不會再相信他”
這樣的結果就是敬敘惆悵的原因,皇后在宮里每日如履薄冰的,沒有心腹真可謂是自斷臂膀,可不稟報似乎也不行。
“你明日如實稟報長姐,至于長姐如何抉擇,只能取決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