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您是知道的，哥哥有多愛讀書，既然家里有余錢能讓四叔去讀書，不如也讓哥哥一同前去吧？”
馬氏眼神閃爍了下，一臉和善的笑著道：“哎呀，蓁丫頭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錢可是我求著娘家，入了份子才得來的，就算是同去讀書，那人也應該是大郎吶。”
我呸！
真是不要臉！哦，她知道了，你本身就沒有臉！
葉蓁吸了口氣，心中罵道。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嗎？
葉家能有錢讀書，可都是賣了她得來的，竟然還有臉說這話？
不過，她也沒指望趙氏會同意，她之所以這么做，其實都是演給父親看的。
到了這時，先前一直沉默的葉方終于開口了：“蓁丫頭啊，不是祖父狠心，實在是這個家難啊，這么些年，家里的田地已經賣掉了不少，實在是供不起再多的讀書人了啊。”
話雖然沒說的太明白，但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葉銘不可能有機會同去讀書。
葉蓁仰頭看著祖父蒼老的面龐，眼中閃過深深的譏諷，她曾天真的以為，祖父雖然和祖母一樣偏心，但好歹還不算糊涂。
現在看來，他們完全是一路人，已經偏心到了骨子里，裝糊涂的本事也不弱。
葉蓁不信祖父沒有瞧出蹊蹺，為什么一向難說話的祖母這次這么好說話，為什么大郎和四叔同時提出想去學堂！
什么大伯母入了份子，分得了錢，這話騙得了邢氏，李氏，父親三叔，但絕對騙不了祖父！
都這把年紀的人了，他什么沒見過？
對趙氏，對馬氏，對自己的大孫子，他難道不了解嗎？
不，他肯定了解，但正是因為了解，他才選擇了裝傻，因為這樣就能滿足小兒子想讀書的愿望！
深深的看了祖父一眼，跪在地上的葉蓁突然笑了：“祖父說的對，是孫女不懂事兒，提出這樣的請求，希望祖父不要生氣。”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一家子吃我的，喝我的，一年到頭也掙不到幾文錢，還敢想這美事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你配嗎！”
葉方還沒說話，傍邊的趙氏立刻就嘟囔道。
葉方皺了皺眉，臉上有絲難堪：“行了，你少說幾句！”
“我說錯了嗎？前陣子蓁丫頭才花掉我........”
葉蓁在祖母的嘟囔聲中，默默從地上站起，瞥了不遠處低頭沉默不語的父親一眼，眼中劃過一抹暗光。
是的，她就是故意的。
明知道即使提出了請求，也不會如愿，她也還是說了出來，為的就是讓父親聽聽，看看。
讓他認清現實，放棄一直以來，那可笑又可悲的自我安慰。
走回凳子邊的葉蓁，看著緊抿著雙唇的葉銘，眼中閃過一抹內疚，扯了扯心情明顯有些低落的哥哥衣袖。
她低聲說：“哥，我.....”
“這不是你的錯！”葉銘打斷妹妹的話，抬起頭來，努力沖她笑了笑。
“嗯。”葉蓁抿了抿唇，心情突然也不好了，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來安慰哥哥，只是緊挨著他坐下。
就見此時馬氏又揚起笑臉，看著趙氏道：“娘，那這事兒就這樣定了？大郎和四弟一起去學堂讀書？”
趙氏猶豫了下，扭頭看了老伴兒一眼，目光掃過在場的其他人，突然揮揮手罵道：“都吃過飯了，還杵在這兒干啥，走走走，在這兒看得我心煩，都給我回屋去，該干啥干啥！”
“哎呦，娘，話可不是這么說，這讀書可是大事兒，憑啥我不能待在這兒？再說了，就算我不能待，你兒子總能待吧？”
李氏話說到一半時，瞧見趙氏臉上的神色，立馬又添了后面一句。
至于邢氏，在這樣的事情中，根本就沒有說話的勇氣，全程小心的坐在凳子上，連頭都沒敢抬。
趙氏眉毛一豎，正準備開罵，葉方在這時說話了：“不早了，除了老大，老四，大郎，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吧。”
他話音剛落，葉正明第一個從凳子上站起，木著臉往外走，而邢氏同樣連分辨一句都沒有，拉著小女兒和兒子的手，跟在丈夫身后。
至于葉蓁，走之前卻是看了一眼沒有動彈的三嬸，以及那桌穩穩坐在凳子上的三叔，眼中閃過一抹光彩。
不管馬氏想怎么達成她的目的，有三嬸和三叔阻攔，估計都會多花些口舌，除非.....馬氏愿意把賣侄女的事情坦白，并說服趙氏把錢分潤兩人一點。
但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更何況，李氏本身就和馬氏有著仇怨，馬氏再這么傻，應該也不會說出這件事兒。
趁著其他人在正屋的功夫，葉蓁回屋后，立刻拿著今日在鎮上買的謝禮，和哥哥一起，來到了隔壁張家。
這個時間，張家已經吃完了晚飯，張桃和她母親王氏一起，坐在院子里聊天，看到兩人上門。
張桃高興的從凳子上站起：“蓁兒，你身體好些了？”
“嗯呢，桃兒姐，今日特意......”
.............
送謝禮的過程很順利，除此之外，葉蓁還悄悄拜托了張桃一件事兒，而后就和哥哥一起回了葉家。
而這個時候，正屋里的爭執，似乎也進入了尾聲，沒過多久，就見臭著臉的三嬸和三叔兩人，率先從里面走出，之后是掩飾不住興奮的大郎，和馬氏等人。
葉蓁都不用問，只看這情況，大概就能猜到這次的結果了，她沒有再關注，轉身進了屋子，拿起包著肉包子的包裹，走進三房屋里。
看著躺在炕上，生著悶氣的三嬸，勾了勾唇。
“蓁丫頭來了啊，坐吧。”李氏有氣無力的招呼了葉蓁一聲，臉色不太好看。
“三嬸，這是我今日特意買的肉包子，給你補身體。”葉蓁在炕邊的凳子上坐下，邊說邊把肉包子遞了過去。
李氏精神一振，顧不得郁悶，飛速從炕上坐起，接過小包，幾下打開，看到肉包的剎那，臉上高興了一下。
緊接著就又不知足的道：“既然買了，怎么不多買幾個？一個肉包子，還不夠我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