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一刻鐘前還守在門口,卻因為兒子的哭鬧,剛進屋不久的于氏聽到門外差吏的話,心立時就是一咯噔。
也顧不得還在哭鬧的兒子,腳步急促的就走出了屋子。
一眼就看到了擔架上那個,人事不知,昏睡不醒,身上帶著斑斑血跡的男人。
嘴上立刻就恐慌的驚叫道:“夫君,夫君,你這是怎么了?夫君,你別嚇我啊!”
慌亂過后,她勉強回過神來:“我...我....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找郎中去!”
說話間,她就想邁步向前,卻沒想到腳下一軟,直接跌倒在地上,把身上穿著的衣衫都磕破了,好半天爬不起來。
“于娘子,可是發生什么事兒了......”
隔壁聽到動靜,走過來的婦人嘴里的話說到一半,就看到了院中的情形。
驚呼出聲:“哎呦,我的天爺啊,這...這這...葉郎君這是咋的了?”
不過這到底不是自家人的事兒,她到是很快就回過神來,走了過來:“于娘子,我扶你起來。”
一邊伸手把于氏扶起來,嘴上一邊又不停歇的說道:“于娘子,你別慌,我這就回去叫我家那口子過來。”
“天這么冷,葉郎君受傷這么重,一直躺在地上,他哪里能受的住啊,還是趕緊把他抬上炕才是!”
有人幫襯著,于氏心下總算是稍稍安定了些,聞言連連點頭,一臉感激之情的不停說道:“謝謝,謝謝邵娘子,謝謝你.....”
“遠親不如近鄰,這時候啊,我們不幫把手,還有誰能忙吶,就是一點小事兒,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婦人說話間,腳步急促的又出了院子,叫人去了。
十幾息后,幾人合力,總算是把葉正德抬進了屋子,在炕上放好。
于氏看看身側的兒子,又扭頭看看另一側的丈夫,心中又范起難來,旁邊的邵氏瞧見她神色。
好心的又說道:“于娘子你就在這兒守著吧,我讓我家那口子去叫郎中,他腿腳快,跑得比咱倆快!”
話落,她身側的男人不用妻子再說啥,沖于氏點點頭,就大步出了屋子。
于氏臉上的感激之色又多了一分,緊握著對方的手,不停的道著謝。
邵氏借著對方的力道在炕邊上坐下,試探的問道:“于娘子,葉郎君先前不是在衙門里當差嗎?這好端端的,咋就突然挨打了呢?”
她覺得還是提前問清楚的好,萬一對方招惹了啥貴人,又或是犯下什么大錯,后續再波及到他們這些鄰居可咋整?
于氏現在雖說憂心丈夫的病情,可聽到這話,還是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臉色勉強的回道:“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夫君他衙門里的事兒,平常也沒和我說過。”
“我猜,應是他差事沒辦好,惹的上頭的大人發怒了,具體的,就只能等夫君醒來才能知道了。”
邵氏聽了這話,下意識的皺了下眉,心思轉動間,臉上露出一絲關切,沖于氏說道:“于娘子啊,你也別我話說得直。”
“葉郎君惹怒了衙門里的大人,現在傷成了這樣,你們繼續待在城里,實在是不保險啊。”
“你想想,萬一之后那位大人心里還有氣兒,要尋你們的麻煩可咋辦啊?我看你們不如....還是盡早離開這里吧?”
于氏皺眉思索了幾息,輕嘆口氣:“我知道邵娘子你是為了我們著想,可夫君現在這般模樣,哪里還能經得起路上的顛簸?”
邵氏聞言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又說道:“這有啥難的?你們多花些銀錢,雇一輛馬車。”
“多在車里墊幾床被子,身上再蓋一床,別讓他受涼,妥妥的能安穩的到地方。”
“你想想,葉郎君他傷成這樣,你一個人,又要照顧孩子,又要照顧他,哪里能顧得過來啊?”
“而且這城里的花銷也大,現在葉郎君丟了衙門里的差事,你們每在這兒耽擱一天,都要花費不少銀錢吶。”
“別到最后,銀錢花完了,這傷還沒治好,到時連回去的錢都沒了,那才叫難辦呢,你說是不是?”
于氏很認真的想了想,點點頭正準備說啥,就見先前離開的男人,帶著一名郎中走了進來。
邵氏一見人來了,連忙說道:“郎中,您快給看看,他這傷的可實在不輕吶。”
年約五十許的郎中走了過來,在炕邊坐下,開始號脈,而邵氏不用人說,就很有眼色的拉著丈夫的手,走出了屋子。
屋里,于氏等郎中號完脈,立刻就問道:“郎中,我夫君他....他.....”
剩下的話被郎中嚴肅的臉色,沉吟著不說話的神態,給嚇的半天沒能說出來。
五十歲左右的郎中目光掃過她,說道:“你幫我把他的外衣除去,我要仔細看看他的傷勢。”
“好好好!”于氏連忙應道。
兩人一起,小心而又快速的除去了葉正德的外衣和褲子。
“嘶!”
“嘶!”
兩人同時驚呼出聲,衣衫下的情況,怎是一個慘字了得,皮開肉綻,血淋漓的血肉,就那般呈現在兩人面前。
郎中眉頭緊皺,小心的把被子重又蓋好,嘆息了一聲,說道:“他的傷勢很重,已經傷到了內腑。”
“我先給他開幾副藥,你稍后熬了喂他喝下,至于外傷,我這兒有一瓶膏藥,只是這個價錢......”
“郎中您放心,我有銀子,一定會如數付清錢財,求您一定要把我夫君救回來啊!”
于氏不等他把話說完,就飛快從袖口掏出幾塊碎銀說道。
郎中為難的皺了下眉:“他的傷勢實在太重,我只能盡力保住他的性命,但最終能不能成,就要看天意了。”
于氏臉唰的一下就白了,她張了張嘴,艱難的問道:“那......那我夫君還能醒過來嗎?”
郎中搖了搖頭:“說不好啊,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說完這句,他從藥箱拿出紙筆,書寫起來。
等郎中走了,屋里的于氏依舊沒有回神,怎么辦?怎么辦?丈夫傷勢這么嚴重,她要不要.......
念頭還沒轉完,就被進屋的邵氏打斷:“于娘子,郎中是怎么說的?葉郎君傷勢咋樣,能好起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