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呼聲響起的剎那,葉蓁就猛然回神,來不及思索更多,習武兩年后,變得靈活不少的身體,飛快往另一邊側過身,躲開了瓷罐的攻擊。
“啪!”的一聲悶響,瓷罐撞到她面前的石桌,瞬間四分五裂,里頭的湯水......濺到了她的身上!
突來的變化,吸引了涼亭內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間,驚呼聲四起!
另一側的李暖墨身上,也被湯水濺上了幾滴,但因為她今日穿的衣衫顏色深,倒是還好。
反倒是葉蓁,今個兒上身穿的黃衫,下穿淡綠襦裙,全是淡色系的,濺上湯水后,特別顯眼。
“葉娘子,你沒事吧?”李暖墨瞧見她這一身狼狽,連忙問道。
葉蓁搖搖頭,剛準備說什么,就聽身后傳來的聲音:“大膽婢女,你是怎么做事的?葉娘子可是我請來的貴客,你竟犯下如此過錯?”
另一桌的周娘子滿面寒霜的站起身,沖那名跌倒在地的侍女斥責道。
這名侍女剛剛摔的那一下可真不輕,就連身上的襦裙,都擦破了一個口子,可聽到少女的呵斥,她卻完全顧不得這些。
忍著身體的疼痛,她艱難又慌亂的跪在地上,一邊向少女磕頭。
嘴上一邊解釋道:“娘子贖罪,剛剛是有人絆了奴婢一下,奴婢這才摔倒在地,沒拿穩湯,濺到了葉娘子身上,娘子贖罪啊。”
周娘子臉上浮現出一絲怒容:“犯了錯不知悔改,竟還敢狡辯,來人,把她給我拖下去!”
“是!”站在涼亭外的幾名侍女應聲走了進來。
桌邊的葉蓁聽到這里,深吸口氣站起身,轉身看向少女,笑著說道:“周娘子,我瞧這丫鬟也不是有意的。”
“此事不如就這么算了吧?你瞧我這身衣裳,都被這湯給污了,我剛剛還感受到一陣熱意。”
“也不知有沒有被燙傷,還是盡快把這身衣裳換下來的好,不知周娘子您可有多余的衣衫?”
她臉上是笑著的,心頭卻是冷哼起來,當她看不出來嗎?
你要真是重視我,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好歹也應該關心下我有沒有被燙傷,就像李娘子一樣。
而不是在這兒故作姿態,懲罰一個婢女,做這表面功夫,你這是做給誰看呢?
周娘子聞言,臉上閃過一抹愧疚,說道:“是我的不是,竟忽略了這點,還不快帶葉娘子去換身衣裳?”
話說到后頭,她視線看向涼亭中的另一名侍女。
“是,葉娘子請隨我來。”侍女應了一聲,恭敬的沖葉蓁施了一禮,在前頭帶路。
李暖墨眼中閃過一抹擔憂,深深的看了對面的周少女一眼,她突然發現,自己往日里,似乎從未了解過對方。
自己以為的了解,或許都是對方故意做出的表象。
葉蓁隨侍女離開后,涼亭中的氣氛很快就又恢復到了先前,石桌上以及地上的殘渣,也很快就被侍女們清理干凈。
若不是少了一人,簡直就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這邊的葉蓁,跟在侍女身后走著。
侍女腳下走的飛快,但她跟的卻很輕松,竟還有精力注意沿途的風景。
但她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扭頭看了看左右,她心頭驚訝,不會吧,像前世宮斗劇里那樣老套的情節,這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表面上,她裝作好奇的模樣問道:“這府上還真是大呢,你家娘子住的這么偏嗎?”
前頭的侍女腳步停頓了下,這才低低的回道:“周府很大,娘子的住處離大花園遠,大路上人多。”
“娘子你衣衫被污,不好讓旁人瞧見,我帶娘你走小路過去。”
哦,這么說,你還挺為我著想的吶?不過,她看著就這么像傻瓜嗎?
唔.....如果無憑無據的,她就這么突然發難,之后要是說起來,她就是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可要是就這么隨著這丫鬟,去了那不知準備了什么埋伏的地方,似乎也不行呢。
她略一思索,突然停下腳步,捂著肚子“哎呦”了一聲:“停下,你先停下,我肚子好疼啊,這兒可有如廁的地方?”
走在前頭的丫鬟眉頭皺了下,轉過身時,臉上的神色又恢復了先前的恭敬:“回稟娘子。”
“這兒是小路,就算是離這兒最近的茅廁,也還需要再走些距離呢。”
葉蓁捂著肚子,額頭疼的都冒出了冷汗,聞言皺著臉說道:“這可如何是好,我憋不住了,真憋不住了,好疼,肚子好疼啊。”
本有些懷疑的丫鬟,瞧見她這模樣,心里的懷疑倒是消了不少,本著盡快完成主子吩咐的念頭。
她想了幾息,說道:“娘子若實在著急,女婢可以先帶您去這附近的屋中,里頭有恭桶,娘子您若是不嫌棄,可以用它.....”
話才說到一半,就被一臉急切的葉蓁打斷:“快快快,快帶我過去!”
這副著急的模樣,算是徹底打消了侍女心中的最后一絲疑慮,或許....這葉娘子就是吃壞了肚子?
她點點頭,轉身又在前頭領路,穿過一堵垂花門,拐過一個彎兒,兩人來到了一處外觀有些破敗的小院外。
走在前頭的丫鬟快步走到主屋門前,“吱呀”一聲打開了屋門,指著里頭說道:“娘子請。”
葉蓁匆忙點點頭,飛快沖了進去,走向內屋,聽到身后響起的關門聲,她松開捂著肚子的手。
豎起耳朵聽了幾息,確定侍女此刻已經快步離開了這里,她飛快查看了一遍屋子,目光定在不遠處的那扇窗戶上。
想到了什么,她唇角邊露出一絲微笑,先是轉身打開了屋門,而后才來到窗戶邊,抬起木窗,身形利索的跳了出去。
倚在窗沿下,靜靜等待起來。
不過是幾十息的功夫,她耳中就聽到了好幾人的腳步聲。
小院里,侍女走在最前,鄭芳菲跟在后頭,兩人身后還跟在兩名侍女,吃力的抬著一名臉頰泛紅,醉的不輕的男人。
幾人很快走到了屋子前,鄭芳菲看著打開的房門,眉頭立時就是一皺,快走幾步來到屋前,目光粗粗一掃。
視線立刻就瞪向了侍女:“人呢?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