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還未亮,葉宅中的邢氏就已忙碌了起來,今個兒是兒子要進考場的日子,兒子的吃食,她不放心讓廚娘準備,一定要自己來做才放心。
灶房里很快就蒸騰起食物的香氣,伴隨著“啪”的一聲輕響,邢氏把又一次烙好的雞蛋餅,摞在了一旁。
動作沒停,緊跟著就又忙活起來,等到葉銘起床收拾好自己時,她已經把做好的吃食,全部切好,裝了起來。
因為聽人說,鄉試審查嚴格,就連帶進去的吃食,都要被差吏全部切開來檢查。
她擔心差吏的刀刃不干凈,索性把所有烙好的雞蛋餅,全部切成了細絲裝,用油紙包好。
還有家里昨日按照大女兒法子,鹵好的幾斤肉也全部切片,再配上前些日子曬好的干面條。
兒子到時要是沒時間,趁著熱水就能快快的解決一頓飯,若是想吃頓熱乎的,只用把水燒開。
把肉和面條放進去,就是一鍋香噴噴的熱湯面了,除此之外,還有糯米糕,以及剝好的橘子等吃食,務求一定要讓兒子吃好。
當葉銘在正屋里,吃著邢氏做好的肉湯面時,葉蓁也起了床,飛快收拾好自己,走了進來。
和哥哥打了聲招呼,不是很放心的拿起他前幾日,收拾好的東西,一一檢查起來,鄉試可是大事兒,絕對不能馬虎了!
檢查完,發現沒有問題,葉蓁松了口氣,恰巧此時葉銘也已經吃完了飯,扭頭瞧見她的表情。
笑笑說道:“蓁兒不必憂心,我知曉此次鄉試的重要,這些東西,我可是檢查過好幾遍了。”
半刻鐘后,葉家大門前,邢氏一臉憂心的握著兒子的胳膊叮囑道:“咱們出門的早,二郎你路上慢著些,今兒個人肯定多,別和人起了爭執。”
“進了考場,別委屈了自己,餓了就先吃飯,身體才是最要緊的,題不會別著急,慢慢想就是了。”
“就算沒考好也不要緊,你還年輕著呢,咱們慢慢來,啊?對了,這天兒早晚涼。”
“帶的狼皮褥子,還有毯子晚上一定記得蓋,千萬不能生病了!就算生病了也不要緊,咱們棄考就是了,什么都沒有身體要緊!”
反正說來說去,就是不放心兒子一個人進考場。
葉銘被說的心頭發熱,笑著拍拍母親的手:“娘,我都記下了,天不早了,再不走就真要晚了!”
“去吧,去吧,青山,一定要把郎君給安全送到了,聽到了沒?”
邢氏應了連聲,視線看向了馬車前的小廝,沖他吩咐道。
青山聞言立刻應道:“主母您放心,小的一定辦到!”
葉銘此時已經登上了馬車,沖車前的小廝吩咐一句,扭身又掀起車簾,沖正門口的父母親人揮手說道:“娘,父親,回去吧。”
伴隨著“轱轆”“轱轆”的車輪聲,馬車漸漸走遠了。
邢氏幾人站在門口,直到再也看不到馬車的身影,這才轉身走回了內院。
多日的考試轉眼即逝,就連葉銘這樣家住京兆,準備的格外充分的人,考完也都瘦了一圈,就更不用說其他千辛萬苦,來到京兆參加科考的人了。
邢氏心疼兒子,連著兩日都變著花樣,給兒子做好吃食,爭取努力把兒子再養回來。
這一日,秋風蕭瑟,一夜之間,天氣突然就冷了下來。
可京兆中的人,卻仿佛不受這天氣影響,一大早就躁動了起來。
不管是客棧中,又或是住宅里的學子們,都換上了簇新的生員服。
沖著城中夫子廟的方向跪拜焚香,期盼自己能在中舉之列。
邢氏一家自然也在這其中,葉蓁雖說不怎么信這些,卻也沒有阻止的意思。
上完了香,明明先前開解兒子,嘴上說著盡力就好,不中也沒關系的邢氏,表現的卻比葉銘還要緊張。
焦慮的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嘴上還不停念叨著:“啥時候來人啊?會來人嗎?”
等等話語,不停歇的身影,直看得葉蓁眼睛發暈。
不同于先前的考試,鄉試放榜按照慣例,都是由差役先行到客棧,住宅等學子落腳的地方報喜。
向所有新中舉人報喜完畢之后,才會在貢院前張貼完整的榜單。
也不用擔心差吏找不到路,所有參加科考的學子,都需要提前把自己的信息,登記在衙門中。
邢氏念叨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么,扭頭沖兒子問道:“二郎,你寫清楚咱家住哪兒了沒?”
其實葉銘也激動,只是壓抑著沒有表現出來而已,所以完全沒有笑話母親的意思,反而很是理解。
聞聲回道:“娘你放心,我寫清楚了的!”
“那為啥現在還沒人來咱家呢?是不是咱家住的離衙門太遠了?當初咱們是不是應該住東....”
邢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另一旁的葉蓁笑著打斷:“娘,您別擔心,這還沒到時辰呢,我聽先生說過,要到辰時初,報喜的差吏才會行動吶。”
“辰時初嗎?”邢氏念叨了一句,轉身就快步走到屋門邊,抬頭向天空看去。
幾息后,她又飛快走回屋內,一臉振奮的說道:“快了,快了了,就快到了,二郎,你說咱們要不要去外院等著?”
“這萬一報喜的來了,咱們聽不到動靜咋整?算了,還是去外院等著吧,我這心里也能踏實點兒!”
邢氏說到一半,就又變了主意,說著就轉身又往外走去。
葉蓁和哥哥對視一眼,心頭都有些忍俊不禁,母親這樣子,還真是可愛呢。
有了邢氏打頭,屋里剩下的人,自然是都跟去了。
為了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幾人索性就站在大門口的內側,和他們有相同舉動的,還有周遭同樣有人參加了科考的人家。
時間緩慢流逝,辰時快兩刻,就在邢氏就要忍不住走出大門,向遠處張望時。
伴隨著“踏踏踏”的馬蹄聲,一名騎著馬匹的差吏,在葉家正門前停下。
下來后高聲喊道:“鄉試捷報,恭喜河西府葉銘葉郎君高中鄉試第八十六名!”
“中了,中了,我兒中了,哈哈哈哈....”邢氏喜不自禁,激動的差點沒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