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陵府慕家。
彥乘風再熟悉不過。
因為彥乘風的嫡親姑奶奶當年愛才不愛富,毅然決然地嫁給了一個寒門秀才,也就是慕光遠的親爹。
慕家就是靠著彥乘風姑奶奶的嫁妝而發的家。
之后,慕家在彥乘風的姑奶奶的操持下,效仿八寶樓而開了第一家多寶樓。
而隨著三代人的經營,慕家就將多寶樓開了數家,并且,還做了別的生意,成了青陵府首富。
彥家也是因著彥乘風姑奶奶的緣故,不愿兩家搶生意而鬧僵,因此,在彥乘風祖父那一代,就開始向青陵府外發展。
漸漸地,彥家的生意重心也就不在青陵府了。
彥乘風的姑奶奶年輕時為了慕家的生意而累壞了身體,頭胎小產之后就再也沒懷上孩子,不得已同意讓丈夫納妾。
慕光遠就是妾室生的兒子。
而彥乘風的姑奶奶直到離世,也一直沒能生下一兒半女。
彥家與慕家雖然有著姻親關系,但自從彥乘風的姑奶奶在三十多歲離世后,又沒有后輩維系兩家的親戚關系,并且,漸漸壯大起來的慕家就屢屢做出搶彥家生意的不齒行為。
于是,兩家徹底地斷了來往,成了生意上的死對頭。
彥乘風出生時,他的姑奶奶早已經作古,他從小到大聽到的都是大人們說慕家如何忘恩負義的一些話。
而他作為家里的嫡長子嫡長孫,從小就被賦予很大的期望,也被家族的人叮囑,一定不要與慕家人來往。
因為家中長輩都被慕家人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傷透了心。
今日,彥乘風聽得裴云婠的提醒,頗為驚訝,忍不住問道:“為何如此說?”
裴云婠胡亂找了個理由,“大概是不合眼緣。”
彥乘風:“……”
裴云婠離開賬房就去剛剛與冬兒分開的那個地方等。
只等一會兒,就見冬兒匆匆跑來。
裴云婠就假裝是從凈房里出來,正朝著雅間方向回去,恰好遇到了冬兒。
冬兒看到裴云婠,驚問:“夫人,您怎么還在此?”
裴云婠狀似微微揉了揉小腹,眉頭也微微皺起,“許是小日子要來了,小腹有些疼,就在凈房里久待了一會兒。”
裴云婠的話,半真半假,她根本沒去凈房,但小腹微疼卻是真的。
裴云婠去年及笄成年,葵水卻是今年的六月份才初至,頗為姍姍來遲。
并且,才來兩次小日子,前后間隔時間很不穩定。
裴云婠推算這第三次應該是八月上旬要來才是,偏偏今日都已經八月十六,還不見趕來。
師父老人家以前教裴云婠醫術的時候,就說過葵水初至,前期不規律大多也都是正常現象。
裴云婠也就沒放在心上。
冬兒一聽裴云婠說是小日子要來而不舒服,也沒有任何懷疑,她立馬上前扶著裴云婠,“夫人,咱們先回雅間,等那些人吃完就回府,奴婢回去給你燒小爐子。”
冬兒說的那些人,自然指的是裴老爺子五人了。
裴云婠看著換了衣裳的冬兒,關心地問道:“冬兒,你身上可有燙傷?”
冬兒回答道:“不礙事,抹上了廚娘給的燙傷膏后,清清涼涼的,一點都不疼了。”
裴云婠點了點頭,心下了然。
燙傷膏還是她留下來的,就是以備不時之需。
畢竟在廚房里忙碌的時候,很有可能不察而燙傷。
裴云婠自己做的燙傷膏,見效奇快,功效上佳。
二人就一邊說著話一邊回雅間。
等在雅間里的護衛見二人遲遲不回,都有些著急了,正準備出門去尋,就看到冬兒扶著裴云婠回來了。
“夫人身子有些不舒服,耽誤了些時辰。”冬兒向護衛解釋了一句。
護衛也就不再懷疑什么。
裴云婠坐回原先的座位等著這一行人吃完,也等著隔壁的裴老爺子等人吃完。
對于跟著裴老爺子等人的護衛,裴云婠刻意不予理會,她就是要造成這種強烈的反差之感。
而在隔壁的裴老爺子這五人,吃完了一大桌子的菜,還叫來了另一桌子菜。
直到吃得再也塞不下了,都要吃吐了,才罷休。
付賬的小廝又是冷著臉付了銀子。
他身上還留著一千兩銀票應急,結完賬就剩幾角碎銀子。
因為裴老爺子五個人專挑貴的菜品點。
而素食居里賣得貴的菜,能賣到幾十兩上百兩銀子一份。
所以,這些人吃了兩大桌子菜,將近一千兩。
至于跟著裴云婠去隔壁雅間的幾個人,因為是隨意點菜,一桌子菜倒是不貴。
兩相對比,這一桌菜甚至是可以忽略的。
裴云婠等小廝結完賬,就讓裴老爺子五人各自上馬車。
因為兩輛馬車里都堆了許多五人在錦繡樓里買的東西,再坐上人就會顯得擁擠。
裴云婠就說她要走路回侯府,讓冬兒與那個護衛跟著,其余人則跟著馬車回去。
因為是裴云婠主動提出讓護衛與冬兒陪著,雋云侯府的其余人也就沒說什么,就照著辦了。
“夫人,您身子不舒服,要不還是租個轎子回去吧?”冬兒頗為關心地道。
裴云婠點點頭,“如此,也好。”
于是,三人去到附近的車馬行,租了頂二人抬小轎。
裴云婠坐上轎子,閉目養神。
冬兒與護衛一左一右地跟在轎子旁走著。
兩個轎夫聲稱熟悉去雋云侯府的近路,可以縮短一半路程,問裴云婠是否要走近路,裴云婠就讓冬兒決定。
冬兒想了想,再與護衛眼神交流了一番之后,也就答應了。
于是,兩個轎夫就抬著轎子偏離了主街道,拐進了一處隱蔽的巷子里。
越往巷子深處走,越不見行人。
冬兒與護衛漸漸就覺得好似哪里不對勁了……
而在二人起疑之前,兩個麻袋就兜頭兜腦地對著二人罩了下來。
二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被人點了周身的數道大穴,喊不出話來,也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兩個轎夫抬著轎子拐進了一處宅子,冬兒與護衛則被憑空出現的浮屠像是拎小雞一般拎到了宅子里。
轎子停下的那一刻,裴云婠立即從轎子里出來,就看到拎著冬兒與護衛的浮屠,以及從堂屋里走出來的柳綠。
轎子里有浮屠事先給裴云婠準備好的易容工具,裴云婠坐在轎子里的這一路都是在做著準備。
浮屠將冬兒與護衛交給兩個扮作轎夫的手下。
兩個手下立即按照先前的吩咐,將冬兒與護衛帶進屋去審問,從二人的嘴里挖出有用信息。
浮屠則把裴云婠帶去另一間屋子,“小師妹,動作要快,外面還有一波人跟著,只是暫時被我的人引開了。”
“好。”裴云婠動作麻利地給浮屠與柳綠二人易容。
浮屠取代護衛,柳綠取代冬兒,裴云婠要以這一招“偷梁換柱”而把浮屠與綠柳帶進雋云侯府,帶在自己的身邊,以助自己行事。
這件事,裴云婠昨晚用藏在小貍貓身上的炭筆和紙寫了封信,讓浮屠今日帶人如此配合。
小貍貓半夜趁人不備去給裴云婠送的信。
因此,今日裴云婠從雋云侯府里出來,就有浮屠派著的人跟著,及時向浮屠告知裴云婠的動向。
裴云婠說要走路回去,而不說租轎子馬車之類,就是等著冬兒自己提出來。
因此,等到浮屠的手下扮作轎夫后,還提議要抄近路,就不會容易引起懷疑,因為不是裴云婠提出的要租轎子。
“大師兄,可有吩咐你的手下溫柔些?”裴云婠今日瞧著冬兒與護衛看起來其實還挺好的,就不愿太為難二人。
畢竟二人也只是受著蘇楚昇的命令行事而已,二人與裴云婠又無仇無恨的。
“吩咐了,只要他們沒跟著蘇楚昇做些缺德害命的事,不會怎么為難他們的。”宗門里的教導是“與人為善”,浮屠也一直秉承這個宗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加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