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帶著裴云婠飛檐走壁……
雖然浮光的武功不及浮屠,但帶著瘦瘦小小的裴云婠,也并不見吃力。
浮光攬著裴云婠的腰,他感受著手掌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又嫩又軟,好似稍稍一用力就能掐斷似的。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你何時能吃肉?”
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裴云婠聽得并不是很清晰,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意思,就道:“你說什么?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浮光復述一遍,“你何時能吃肉。”
“……”裴云婠不解地微微側頭看向浮光,“你突然問這個干嗎?怎么了?”
“你太瘦了,吃肉長肉。”浮光一本正經地說。
裴云婠:“……”
若不是此時正在飛檐走壁,裴云婠肯定地指著浮光的鼻子笑他是個小傻子。
“我瘦與我不吃肉沒有直接的關系的。要是真能吃什么長什么,這世上還會有傻子么?多吃幾個豬腦子不就補腦變聰明了嘛!”
裴云婠做了解釋,還舉例說明。
然而,浮光卻固執己見,他道:“人吃豬腦子,會更笨!”
裴云婠“噗嗤”一笑,“那你的意思是,傻子要變得聰明,還得要吃人腦子啊?那要是一個傻子吃了另一個傻子的腦子,不也不會變聰明嘛!”
原本只是類比的一句話,但是,裴云婠說完,莫名地覺得這個話題血腥不已。
浮光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你很聰明。”
裴云婠:“……”
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么傻話?
沉默,是終止話題最最簡單粗暴的方式,雖然會有一丟丟的尷尬。
但是,裴云婠仗著自己臉上有張人皮面具,就算是紅臉也顯現的不是很明顯,也就無所謂了。
不多時,二人來到了滎陽公主府的地界。
浮光將裴云婠放到一棵百年老樹之上,他則前去查探一番滎陽公主府的守衛情況。
很快,浮光就趕了回來。
裴云婠問:“辨認出目前有幾批人守在暗處了嗎?”
浮光回答:“一批,都是監視蘇楚昇與蘇雋彥的。”
“也就是說,蘇楚昇把自己的人都放在了明處,這說明他的膽子大起來了,行事也囂張了。”
“許是現在的滎陽公主府里,滎陽公主與秀陽郡主都不在了,蘇楚昇無需再小心翼翼地隱藏了。”
裴云婠兀自做著分析。
從先前浮屠的手下探聽的情況可以知道,原先的滎陽公主與秀陽郡主身邊都有兩撥人監視著。
一撥是蘇楚昇的人,另一撥就是神秘人。
而蘇楚昇與蘇雋彥的身邊,同樣也有這一撥神秘人監視著。
裴云婠當時就猜測這撥神秘人可能是永壽帝派來的。
眼下滎陽公主與秀陽郡主都不在了,蘇楚昇與蘇雋彥的身邊卻還有這撥神秘人的監視,裴云婠就更加確信是永壽帝派來的人了。
因為,蘇楚昇這些年在明面上是忠皇派,沒有與永壽帝的那幾個兒子的任何一個派系有牽扯。
如此的一個人,在外又沒有樹敵,為何會引得一撥神秘人的監視?
并且這一撥人還與監視滎陽公主和秀陽郡主的人同屬一個陣營。
能夠監視公主而不被皇帝發現,那么,極有可能就是皇帝派來的。
至于蘇楚昇的人,那是蘇楚昇明知有神秘人監視著,因此派了自己的人去當“黃雀”。
裴云婠將自己的分析說與浮光聽。
浮光聽后,深表贊同。
“從上方飛進去可能會打草驚蛇,我知道有一處狗洞。”裴云婠對滎陽公主府的地形,還是極為熟悉的。
于是,裴云婠帶著浮光去鉆了狗洞,二人也順利進了滎陽公主府。
“誠然這種方式不夠威武霸氣,那以后咱們都不要說出去好了。”鉆狗洞還是挺損形象的,裴云婠鉆得果斷爽快,事后卻還是頗有幾分介意,主要是怕將來師門里的人笑話。
浮光配合地點點頭,“保證不說。”
裴云婠微笑著,想要伸手揉一揉浮光的頭。
然而,當她的手伸出去后,發現根本夠不上浮光的后腦勺。
哎……浮光又長高了,怎么她卻不怎么見長呢?
裴云婠在心底里唉聲嘆氣一片。
浮光不知道裴云婠心底里的想法,但他看到裴云婠伸手,就知道她是要摸他的頭,當即配合地低頭伸過腦袋來就裴云婠的手。
見裴云婠走神呆愣,浮光就自己用腦袋去蹭裴云婠的手掌心。
摸頭殺主動配合到這份上,浮光也是棒棒噠!
感受到掌心的癢,裴云婠回過神來,瞧見浮光一副小媳婦求安慰的小模樣,當即心里柔軟不已,她就作勢摸了摸浮光的后腦勺。
手法與給小貍貓順毛時,是一模一樣的。
裴云婠一邊摸,一邊不解地捫心自問,她為何要將浮光形容成小媳婦?
終是場合不對,二人也沒有原地停留許久。
裴云婠熟門熟路地帶著浮光在滎陽公主府里穿行,機警而巧妙地避開了巡邏的護衛隊。
浮光雖然也在滎陽公主府里待過一段時間,但他終究不及裴云婠熟悉地形。
因此,全程都是被裴云婠帶著走。
看著二人交握的手,浮光心中暖意洋洋。
特別是想到先前裴云婠扯著阿迦儷走的時候,都只扯阿迦儷的衣袖。
這會兒帶著他,卻是牽著他的手。
如此區別對待,浮光心里很是滿意。
他就知道他在她的心里是不一樣的!
二人是從偏院處進的滎陽公主府,越往主院走,就越容易被發現。
滎陽公主府掛了白,氣氛沉悶悲涼。
下人們全穿著素衣,面上神情麻木,目光呆滯。
滎陽公主府這陣子發生了那么多事,府里的兩位主子也都沒了,府中的下人自然是人人自危,誠惶誠恐還看不到前路。
裴云婠隱在主院外的一叢樹下,瞧著夕日的雕梁畫棟此刻變為一片燒焦的廢墟,無聲地宣告著當時的那一場大火的兇猛程度。
今夜月色溶溶,皎潔的清輝傾灑在焦黑的廢墟之上,好似鋪上了一層寒光。
那般金尊玉貴的滎陽公主,竟然會以自焚結束自己的性命。
裴云婠到得此時此刻,就算是親眼目睹了這一片廢墟,卻仍是不愿相信這是真的。
滎陽公主與秀陽郡主這一對母女,往日里何其嬌貴,被繡花針扎一下都會要大哭一場,還因此再也不學女工。
如此嬌氣的母女倆,怎么可能會雙雙選擇自焚這般慘烈的死法呢?
裴云婠不愿相信,也不會相信。
她總覺得,這對母女的死,都有內幕。
浮光看著裴云婠的情緒漸漸失落,當即催促她離開。
二人去往前院的靈堂。
能名正言順給滎陽公主守喪的,不過是蘇楚昇與蘇雋彥二人。
當然,這對父子并非心甘情愿。
這事不用想都知道。
但是,在此刻,蘇楚昇和蘇雋彥卻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守在靈堂里為滎陽公主燒紙錢。
裴云婠直覺是見了鬼了。
靈堂里,除了這父子倆,還跪著一些奴仆。
裴云婠眼尖地發現,太子的女兒——秀華郡主,也跪在靈堂里為滎陽公主守靈。
坊間傳聞,滎陽公主與太子的姐弟感情很是深厚。
這滎陽公主故去,親生女兒秀陽郡主還走在她的前頭,也沒有一兒半女為她守靈。
太子讓秀華郡主前來給滎陽公主守靈,也說得過去。
只是……
裴云婠遠遠瞧著,都發現了蘇雋彥看秀華郡主的眼神不對勁。
太過于肆無忌憚且明目張膽了。
而秀華郡主哭得太傷心,根本沒察覺到。
倒是那些公主府的奴仆,一個個都跟眼瞎似的,也沒人去提醒秀華郡主。
裴云婠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幕,心中猶疑:這個秀華郡主的身邊連個伺候她的小丫鬟都沒有,難道是只身前來?
大概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蘇楚昇起身離開了靈堂,帶走了一批奴仆。
靈堂里還剩蘇雋彥與秀華郡主以及幾個奴仆。
蘇雋彥慢慢地用膝蓋移動,移到了秀華郡主的身邊。
一個奴仆用托盤端過來一個瓷白色的湯盅。
蘇雋彥端起湯盅,遞到秀華郡主面前,“郡主,父親擔心您年紀小,身子承受不住,特意讓廚房熬了參湯,您喝幾口,提提氣兒。”
蘇雋彥的聲音溫柔不已。
秀華郡主是個溫柔和善的性子,被太子府嬌養得天真單純。
她聽得蘇雋彥的話,不疑有他,就結果湯盅喝了幾口。
然而,不過半盞茶的功夫,秀華郡主就頭暈不已,跪在地上的嬌弱小身子搖搖欲墜。
蘇雋彥就趁機伸手抱上去。
秀華郡主綿軟無力地癱在了蘇雋彥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