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目露驚駭,卻也愈發的肯定面前的不是露娜,或者說,他熟悉的那個露娜已經不見了。
一個急剎穩住,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他就又轉身而逃,卻再一次被露娜輕巧一躍擋住了去路。
如此一來二去的,轉了五六次方向,可無一例外都被露娜堵得死死的杰克,也被激出了兇性,眼看跑不脫,干脆露出了一嘴的獠牙來。
而原本氣勢洶洶,帶著人趕過來,已經把主動投降的三只老狼押起來的塞拉斯兄弟倆,卻在目睹了杰克這副慫橫慫橫的模樣之后,對視了一眼,忽然就不想去救人了。
“大哥……”看著遠處雖然齜牙咧嘴,一副兇相,卻連躲避露娜攻擊都格外費力,只顧這眼神亂飄滿嘴嘰里呱啦,咋咋呼呼尋找退路的小侄子,塞繆爾張了張嘴。
“那不是我兒子…!”塞拉斯則是看著此時除了逃和躲,外加飚著哭音大喊救命,啥也不會的兒子,直接被氣笑了。
“那,還救么……”塞繆爾聞言,目露同情的瞄了一眼杰克,面皮忍不住抖動了幾下,暗道一聲,你是國王,你說啥是啥,卻也見杰克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心下微松。
“等等看。”剛剛被三只老狼私下的舉動差點兒氣瘋的塞拉斯,這會兒見不遠處有來有往的兄妹倆,理智也漸漸回籠。
杰克因為驚嚇忽略掉的事情,他卻是看的分明。
若說,露娜在面對大兒子時,只是對方開口時會稍稍有所停頓,但卻算不得嘴下留情的話,那此時……
塞拉斯瞇了瞇眼眸,雖然他特別不想承認那三只老狼拿杰克冒險的做法或許做對了。
但見隨著杰克大呼小叫,露娜明顯大失水準的攻擊,塞拉斯也只能暫時咽下心間的惱怒安靜的注視著,不遠處那兩個體型相等的小家伙,一個追,一個逃,一個煩躁的低吼,一個大叫著救命。
塞繆爾卻是越看越覺得臉熱,時不時的把目光溜向不遠處,一個個垂頭站著的侍衛,只覺得這短短的時間,他就經歷了王室有史以來最丟人的一幕。
就在塞繆爾實在看不下去,杰克這咋咋呼呼的樣子,想要留下自家大哥獨自丟人的時候,卻是被忽然鉆進耳朵里的一聲慘嚎,驚的渾身一抖,猛的的抬起頭來,下意識的就想撲出去,偏偏又被手臂上巨大的力道箍緊,甩不脫,移不動。
“大哥!!!”看著露娜已經一口咬住了杰克的大腿,被抓著脫不了身的太繆爾,不禁疾呼一聲。
“看著!”塞拉斯此時只覺得心跳如擂鼓,渾身緊繃,天知道,他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了自己,沒有立刻跳出去的。
熟悉的血腥味入嘴,露娜原本閃動著兇戾的眼眸,在塞拉斯的注視下似是忽的一黯,瞳仁周圍,原本被血色掩蓋的那一抹碧藍,好像也在這一瞬間翻涌了起來。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隨著瞳孔周圍那一絲絲微弱碧藍的閃現,在露娜的心底里瞬間蔓延開來,她只覺得心底某處,不其然間竟是抽疼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疼。117
她的腦袋也好似要炸開了一般,一些熟悉的畫面,如泉水般噴涌而出,瞬間將她淹沒,就連呼吸,在這一刻似乎因為那些畫面而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從沒受過這種傷的杰克,卻根本不知道露娜在經歷著什么,在劇痛的沖擊下,他本能的扭過頭去不管不顧的張嘴便咬,卻是在即將咬住露娜頸側的瞬間,嘴被忽然而至一只大手鉗住,合攏,差點兒咬了自己的舌頭。
“父,父王……?”
熟悉的氣味鉆入鼻空,杰克雙眼含淚,抬眸看去,呢喃一聲,竟是第一次覺得,他家這位很少給他好臉色的老爹,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的威猛高大,讓人心安,
“哇……父王,她咬我!!!有壞人想把我喂了怪物!!!父王……”
心下緊繃的那根弦兒一松,杰克淚如泉涌的瞬間,腦袋一晃,甩開了塞拉斯嵌著他嘴的手,不管不顧的用兩只前爪扒住了塞拉斯的衣袖,就往上爬,順便也沒忘記告狀。
塞拉斯看著老大個個子,還一蹦一蹦往自己身上爬,求抱抱,求安慰的杰克,簡直被氣到懷疑人生,但見杰克那蜷著的一條后腿兒,還往下滴答著血的樣子,雖是不好直接把明顯被嚇得不輕的杰克甩開,可也張不開嘴安撫。
還是塞繆爾,從地上抱起了已經暈了過去的露娜,看到這僵持著的父子倆,實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大哥,杰克的腿受傷了。”
“這也叫傷?!”塞拉斯眸色一沉,撇了塞繆爾一眼,冷哼一聲,卻還是拎住了杰克的后勃頸,提溜起來,轉身準確的把他塞給了茍特。
“哇,茍特先生,您得救救我啊!好疼啊!我的腿是不是被咬斷了啊?!”一落入茍特手中,前一刻還滿嘴都在叫父王的杰克,立刻變換了臺詞兒。
這應變速度之快,讓原本對杰克這糟了無妄之災的小子,還保留著那么一點兒同情的塞繆爾,只覺得自己之前的同情全都喂了狗了。
很明顯,杰克這小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誰鬼話的功夫,可比他強多了。
看著扒著自己,臉上毛都哭濕了,一張嘴開開合合,聒噪的厲害的杰克,茍特也有些哭笑不得。
但比起塞繆爾兄弟,他倒是對杰克的容忍度頗高,揉了揉杰克的狗頭,便撫著杰克的前腿,讓他落地趴好,然后蹲下身來,扒著杰克腿上的傷看了看,見沒傷到筋骨,倒是松了一口氣。
給杰克的腿上上了藥止了血,茍特才把這異常聒噪的小子丟給塞繆爾,并從塞繆爾手里接過了露娜。
對比之前落入懷中,死沉死沉的杰克,此時接過露娜,茍特心下就是一疼,竟是沒想到,這小家伙兒居然這般輕。
想到一年前那胖嘟嘟的小不點,茍特鼻子就有些發酸,再回想起他離開的這一年中,聽聞的事情,便忍不住狠瞪了一眼塞拉斯兄弟,直接抱著露娜,大步往山下而去。
“老師,那是遷怒吧……”塞繆爾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到大沒少被那老山羊收拾,每次被瞪,不管錯在不在他,塞繆爾都不爭氣的莫名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