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憶榮讓侯虎與侯猴二人不要胡思亂想,只要認真查案,不放過任何的線索,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光明,終會到來的!
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雙眉緊皺,表情是難得的嚴肅。
他偵辦過不少案子,但此番案件之中,處處透著蹊蹺,春香與小六子的案件,看似都是人為模仿妖怪殺人,但是手法不同,又沒有發現其中的相連之處,復雜得令人頭疼。
說到連通性,木憶榮想到胡萬貫說柳大公子柳輕山乃是歡香樓春香的恩客,而且很可能在春香死之前,最后見到的人就是柳輕山。
而小六子乃是柳府下人,這其中,說不定有什么關聯。
接下來若是無法從萬金賭坊老板那邊查到什么線索,那就得深挖柳輕山這條線了。
侯虎與侯猴兩兄弟以木憶榮馬首是瞻,只要木憶榮吩咐一聲,他們可不管什么刑部尚書,照樣掀飛柳府的房頂。
瑞草也是只聽從木憶榮的吩咐做事兒,她就連皇子都敢揍,一個刑部尚書算什么。反正在她眼中,根本沒有皇權這一說。
木憶榮與侯虎侯猴三人,因憂心案件調查,心事重重。
而瑞草因為閑步在空曠的天地間,吸收靈氣,雖然天色陰暗,鳥鳴低沉,但仍覺神清氣爽,心情愉悅。
臨近京兆府府衙,木憶榮輕蹙眉頭,問侯虎侯猴二人,有沒有覺得布政大街今天哪里感覺怪怪的?
皇城內的大理寺臨近順義門,出了城門,外面便是南北走向的布政大街。
木憶榮等人出皇城時,時常走這條大街,侯虎與侯猴兄弟倆個皆搖頭,表示并沒有看出什么異常。
侯猴見木憶榮擰眉,便道若是感覺哪里不對,要不要再走回去從新走一遍?
木憶榮搖頭,道辦正事兒要緊,率先踏進京兆府衙門。
京兆府衙門大敞四開,原本應該守門的守門衙役,站在門內,正伸長脖子朝院內張望。
偌大的京兆府衙大院內,站滿了人,木憶榮幾人剛踏進門,門外就涌過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吵嚷著“死人了,死人了,看來看熱鬧啊!”
院內的人聽到吵鬧聲,全都不耐煩的回頭,當京兆府尹裴元看到木憶榮一行四人時,立刻展開笑顏:“賢侄怎么來了?”
木憶榮抱拳躬身行禮,道有公務在身,來看看上回抓到的萬金賭坊伙計,可有招出什么有用的供詞兒?
裴元聞言,忙命司錄參軍去拿萬金賭坊那伙路匪的審案卷宗記錄過來。
司錄參軍領命去取卷宗之時,木憶榮朝大院中央圍著的人努了努嘴,問裴元發生了什么事情?
裴元面露苦澀,領著木憶榮四人上前,就見京兆府衙的仵作正在驗尸。
木憶榮見了不由得蹙眉,問怎么會在府衙大院內驗尸?
裴元苦笑,道京兆府仵作驗尸房內有根柱子斷裂開來,工人正在維修,便只能換地方對尸體進行檢驗。
而最近不見晴天,屋內多陰暗,燭火不明,便將尸體搬到院中進行檢驗。
木憶榮點頭,又上前兩步,圍在周圍的人立刻給他讓出了一塊兒地方。
木憶榮乃是大理寺侍郎,上京城內出了名的英年才俊,破了不少有名案子的名探案,不少好信兒的人便對木憶榮開口,問他對這具尸體,可有什么高見?
長方木架上面躺著的是一具男生,已經被仵作剝光,不著寸縷。
面白無須,看上去年紀在二十中下旬,雙目緊閉,面有痛苦之色。
觀其頸部正面無傷,向下胸口處的心臟位置,有一個大洞,胸腹部有大量血液,呈現噴濺和流淌狀。
木憶榮在深深的看了一眼死者胸口的致命傷之后,看向瑞草:“這......這又是......”
瑞草看著死者胸膛處,并非為銳器所造成的傷口,搖頭:“不是偽造傷。”
該名男性死者心臟處的傷口,與歡香樓春香腹部的那個傷口十分相似,但是瑞草卻說不是偽造傷,那不就是說,這真乃是妖怪所為!
木憶榮急忙又上前一步,伸手就要觸碰尸體的傷口,但被京兆府仵作,胡子花白的秋大叔一把抓住了的手腕:“木侍郎,這是老夫的工作,你可不要搶老夫的飯碗!”
秋大叔這話才剛出口,就看到跟在木憶榮身旁的女亭長,伸手將身體的腦袋往旁邊一歪。
“你在做什么?”
秋大叔手握一根用來探查傷口深度的棍狀尺子,抽向瑞草翻動尸體腦袋的手,但慢了一拍,被瑞草躲過。
他只好呵斥大理寺的亭長不懂規矩,未經允許,就隨便翻動尸體。
一開始,便有不少大理寺衙役注意到瑞草這個模樣俊俏,但面容冰冷的大理寺女亭長。全都好奇的上下打量著她,結果就見她面無表情的忽然伸出手,將尸體的腦袋歪在一邊,不由得全都驚嘆,果然能夠在大理寺當差的女人,都不簡單。
瑞草似沒有聽到仵作秋大叔的獅子吼,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著尸體脖子一側一個櫻桃大的紅痕:“這不是利器傷、也不是毒蛇等毒物的咬痕、也不像是掐痕,這是什么痕跡?”
秋大叔氣得胡子都飛了起來,心說這丫頭一張嘴倒是說得頭頭是道兒,但最后結果是個愣頭青,就連吻痕都看不出來。
但隨即他轉念一想,這丫頭乃是好人家的女兒,自然是不知何為吻痕。
只是,這丫頭明明是女兒身,卻拋頭露面的跑到大理寺當差,對著一句全裸男尸,不僅沒有避嫌,還看得全神貫注,不恥下問,令他不由得想起今早聽到的那個從西市傳出來的傳聞,心內驀地了然。
眼前這位,應該就是傳聲書肆傳揚出來的那位動不動就嚷著要吃人,輕功如鳥飛一般,大理寺的那位不好惹的姑奶奶,瑞草女亭長。
“這是吻痕。”
秋大叔如實告知,瑞草卻面露不解,有那好事兒之人,便“吧唧”在自己手背,聲音響亮的親了一口:“就是這樣吻的。”
更有那愛開玩笑的人,立刻開口笑著反駁:“你這樣哪里親得出來吻痕,要帶上激情才行。”
說著,在自己手背深深的吸了一口,將上面浮現出的殷紅吻痕給瑞草看。
瑞草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兇手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