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長給人潑涼水的瑞草,不錯神的盯著財大娘講完故事,語氣微微有些波動。
“你害人性命,必下煉獄恕罪,便是再也沒有與你夫君和孩兒見面的機會了。”
財大娘臉色微變,但隨即聲音冷冽的道了一句:“我不后悔。”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確實不能后悔。”
瑞草說完站起身,俯視眼中淚水已盡,只余滿眼怨毒仇恨的財大娘。
“我來是有一事兒相問,你可與那霧豹妖有關?”
“我們都來自麒麟山。”
“你可知道他有什么弱點兒?”
財大娘沉默了許久:“我并沒有覺得自己有錯,所以無需替自己贖罪。不過你我有緣相識一場,我就送你一份禮物。”
財大娘嘴唇蠕動著,表情漸漸安詳,最后露出一個笑容。
瑞草看著鬢發花白,混濁雙眼透著悲涼的財大娘,最后道了一聲保重站起身。
行至門口時,身后忽然傳來財大娘滄桑凄涼的聲音:“你我此生只有兩面之緣,這乃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我幫你免費卜算了一卦。”
“不必,我不信命。信了,就不愿去抗爭。”
“聽了我說的,對你有好處。”
財大娘凝視瑞草的側影,聲音徐徐:“你的情劫不會簡單度過。還有,你忘記了一些事情,等你想起以后,可以來老婦墳前祭拜一番。”
瑞草扭回頭,凝視財大娘:“現在不告訴我的理由?”
“我還不能死。有些天機會要了我的命。”
瑞草沒再說什么,跨出門,大步走到院中。
在房檐上玩耍的紅頭與青背落在瑞草肩頭,朝水池“啾啾”叫了兩聲,走到水池邊的瑞草將手伸向水池。
呆在屋中的財大娘,好似一陣風般閃身到了瑞草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瑞草偏頭看著她:“今日它們死了,你便可活。”
“再等一天,否則他們不會感受那裂皮苦痛。”
“過了今天,那些人死了,帳都會算到你頭上。”
“我愿承受。”
“不會后悔?”
“不后悔。”
瑞草收回自己的手,不再看財大娘,轉身朝外走去。
財大娘望著瑞草遠去的背影:“你放心,過了今天,這些水源蠱蟲會隨我一同而去。還有,姑娘,靜心時,問問你所追求的,是否真是你最想要的!”
瑞草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財大娘,明日之后,上京城便再沒神算子財大娘了。
瑞草走進歡香樓前堂時,徐媽媽看了一眼瑞草,然后急匆匆的奔向后院。
今日之后,這歡香樓徐媽媽的財運,也算是到頭了!
瑞草回到木府的時候,一進院子,就聽到大夫人唐氏在向大老爺木敬忠哭訴。
“老爺,圣上是不是病糊涂了。大哥兒身體都那個樣子了,竟然還讓他去臨藍田縣調查案子。真不是他兒子,一點兒都不知道心疼。”
“夫人,你說的這是什么話,若是被人聽去,可如何是好!”
木敬忠的聲音在前廳內響起,立刻又引得大夫人唐氏大吐口水:“老爺,那霧中不知名的妖怪咬死了大理寺十名問事,圣上竟然還要你協同京兆府查案。你又不是捉鬼除妖的道士,哪里懂得什么抓妖怪的本事兒,陛下那么信任護國仙師,怎么不讓他們兩個去大顯身手?”
“護國仙師守護的是國家和圣上......”
木敬忠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大夫人唐氏打斷:“陛下不是說,百姓乃國之根本。護國仙師又不是泥胎塑像,必須得一直擺在供桌上面供著,前去抓一下妖怪又有什么難的。”
木敬忠還要說些什么的時候,瑞草走進了屋內,眼角掛著淚珠的大夫人唐氏,急忙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哭紅的眼睛,朝瑞草露出一個笑容。
“小草兒回來了,這兩日又是受驚、又是受傷,累壞了吧。先在這里坐坐,吃完晚飯再次歇息。”
瑞草點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夫人唐氏看到瑞草胳膊上的傷,又是一陣唉聲嘆氣,沒好氣的瞪了木敬忠一眼,然后讓候在一旁的寶兒去取金瘡藥來。
寶兒帶著藥回來的時候,木憶榮與十九親王從院子后面走進來,木憶榮看到瑞草,眼神閃爍一下,不發一言的坐下給他和十九親王倒茶。
十九親王看著寶兒處理瑞草手臂上的傷口,連連稱贊瑞草乃是女中豪杰,然后嗔怪木憶榮與瑞草二人前往藍田縣,為什么沒有叫上他。他可是圣上欽點監察此案,難不成二人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不成?
說著,竟然一臉責怪的一扇子拍在木憶榮的后背上。
一直挺直腰板兒坐著的木憶榮,后背吃痛,一下子垮下肩膀,但很快又坐直,在人前保持儀態。
十九親王對木憶榮抱歉一句,道他一時忘記木憶榮背后有傷,然后又開始埋怨木憶榮沒有帶上他。若是帶上他,他隨行的王府侍衛一定能夠將那濃霧里面的東西剁成肉醬。
木憶榮放下手中的茶杯,聲音平淡的表示,他以為十九親王只是一時興起,跟著勞累查案一天便沒了興趣兒,所以就沒有通知十九親王。
畢竟,從前他們約了一起做什么事情的時候,十九親王也總是一旦過了一開始的興奮勁兒,就會半途而廢撂挑子。
十九親王笑著表示,他這一回十分清閑,又對冰鑒藏尸案敢興趣兒,正好與眾人一同前往藍田縣,去湊個熱鬧。
他說完“湊熱鬧”三字兒后,覺得不妥,急忙更正,道他去幫忙出謀劃策,說不定能夠早些抓到兇手。
還有,他可以保障大家的安全。
十九親王說著說著,還一臉心疼的當眾伸手撫摸木憶榮的后背:“可憐的憶榮,你還真是命大。”
大夫人唐氏見十九親王對木憶榮這般姿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竟一時忘記了呼吸,險些兩眼一翻暈過去。待她喘過來一口氣后,立刻在桌子底下踢了木敬忠一腳。
木敬忠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正遲疑間,木憶星風風火火的從后堂沖了出來,撲到木憶榮身上:“哥,聽說你受傷了,還差點兒就死了。”
大夫人唐氏又是一口氣兒差點兒沒喘上來,急忙“呸、呸、呸”吐了三口,一把揪住木憶星的耳朵,將其拉離木憶榮。
“你個小兔崽子,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老實兒的把嘴給我閉上。”
木憶星被他娘揪坐在凳子上,揉著紅了的耳朵,十分不服氣的對木憶榮與瑞草道:“看看你們兩個,這都是什么樣子。不就是遇到一只躲藏在濃霧中的豹子或老虎嘛,怎么就弄得這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