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皮燈籠隱約映照出輪廓的圓形戲臺,遠遠看上去,像是籠罩著濃郁霧氣當中的荒蕪墳場。
一陣涼風吹過,冷不丁打了一個寒顫的工部屯田郎那查爾,下意識的緊緊貼住大駙馬安遠,一雙眼珠子滴流亂轉的環視周圍,嘟嘟囔囔道:“怎么突然感覺變得陰惻惻的,我汗毛都豎起來了。”
忽然,一道黑影猛地從下方躥跳到看臺之上,并發出一聲尖厲的嚎叫,嚇得膽小的那查爾,一下子就跳到了大駙馬安遠的身上,并大喊了一聲“有鬼啊!”
大駙馬安遠也被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就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還好他雙手扶住了身側座椅。
一只骨瘦如柴的大花貓,叼起一塊兒落在地上的點心兒,發出“嗚嗚”似惡鬼低吟一般的叫聲,從看臺上復又跳了下去。
“該死的畜生。”
回過神來的那查爾咒罵了一句之后,忙一臉尷尬的從好友大駙馬身上跳下,整理了一下子自己的衣服,然后忙問大皇子與皇子妃沒有被那野貓嚇到或是抓傷?
大皇子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事情,然后看向柳輕煙,問她可還好?
從木憶榮身上收回目光的柳輕煙,搖了搖頭,道感覺有些冷。說著,朝大皇子貼近。
十分體貼的大皇子,忙命人取來暖手爐,塞到柳輕煙的手中。
面色有些難看的柳輕煙,語氣擔心的問大皇子道:“夫君,天都徹底黑下來了。你說皇叔究竟去了哪里了?”
搖頭的大皇子表示不知,望向站在看臺護欄近前的木憶榮,正要張口時,木憶榮忽然轉過身,沖站在大皇子身后的近衛林正一叮囑了一句“保護好大皇子”之后,便跳下了看臺。
向前快速奔跑了幾步的木憶榮,飛身躍上圓形戲臺,他手中火把向上躥起的火苗晃動了幾下,并未照見瑞草的身影。
木憶榮的心臟變得越加沉重,有那么一瞬間,他仿佛看到瑞草模糊的身影在前方的黑暗中若隱若現,然后就那么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神經越來緊繃的木憶榮,快速在圓形戲臺上面轉了一圈,并未發現瑞草的身影,于是立刻本到通往后臺的臺階近前,三步并作兩步就飛速的跳了下去。
圓形戲臺的后臺處,擺了一個桌子和兩個長條板凳,上面堆滿了各種雜物。
地上放著三四個敞開的大箱子,可以看到今天用來表演魔術的道具都已經拆卸好了,被裝進了箱子里面。
之前那個用來表演將人一分為二魔術的詭異黑色木箱,正如方才幻術師賽獅所說的那般,此時也已經被拆卸分解成了一塊塊兒板子,被放進了大木箱子內,可見賽獅并沒有說謊。
后臺小的可憐,一隅之地,一眼就能全都看完,完全沒有藏人的地方。
消失的十九親王沒有藏在這里,瑞草也不在后臺內,木憶榮忙推開朝西開的側門走了出去。
正前方漆黑一片,西南方向,也就是看臺的正西面那里火光通亮,傳來嘈雜聲音,乃是大皇子府的下人與十九親王府的下人候在那里。
戲臺與看臺搭建的地方,是一處空地,三面環道,只有東邊不遠處是間民宅。
不過聽聞,那間民宅早已經荒廢,無人居住,所以將晚上也會表演節目的戲臺子搭建在這里,也不會擾民。
快速移動的木憶榮,圍繞著戲臺和看臺繞了一圈,尋找瑞草。
在看臺與戲臺中央位置的東側,木憶榮看到不遠處,似乎有個人影正在朝前移動,他急忙追了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
瑞草扭回頭,朝滿頭大汗的木憶榮露出一排貝齒:“你怎么來了?”
不發一言的木憶榮,一下子將瑞草扯進他的懷中,將其緊緊環住。
呼吸粗重的木憶榮過了好半晌,才道了一句:“我也為你也消失了。”哽噺繓赽奇奇小説蛧
“我怎么會消失?”
聽到瑞草的反問,木憶榮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只怪剛才在看臺之上的氣氛太過陰森詭異;只怪自己過分緊張瑞草,才會鬧出這樣的笑話。
“你發現了什么,為什么跑來這里?”
穩住氣息的木憶榮岔開話題,瑞草伸手指著前方道:“那堵墻看上去有些奇怪,我正打算湊過去看看,結果就被你給拉住了。”
有些尷尬的木憶榮,順著瑞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前方漆黑一片,就算有火把照亮,他也只是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并未看到什么院墻。
不過按照瑞草所說,她看到的應該是戲臺隔壁院落的院墻,只是木憶榮夜間視力沒有瑞草這般變態恐怖,所以并未看到那堵藏在黑暗深處的院墻。
道了一句去前面看看的木憶榮,一把抓起瑞草的手,瑞草不禁笑問木憶榮,是不是怕黑?
“我只是害怕失去你”,木憶榮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便欲往前走,身后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侍郎大人請等一等,十九親王回府了,大皇子請您快過去。”
一個內侍模樣打扮的人,從不遠處匆匆跑來,請木憶榮二人回看臺。
聽到十九親王回來了,木憶榮一下子松了一口氣,扭頭笑看向瑞草:“一會兒你若是忍不住想要打十九親王一頓,我絕對不攔著。”
大皇子等人已經從看臺上下來,等候在馬車近前,大駙馬安遠臉上笑開了花,道一會兒誰都不要攔著他,他要踢十九親王的屁股。
工部屯田郎那查爾笑罵大駙馬安遠就是在吹牛,就算有二兩酒下肚,酒壯慫人膽,他也不敢踢十九親王的屁股。
不過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大駙馬安遠笑著表示有大皇子給他壯膽,一定要前往十九親王府去興師問罪,讓十九親王賠他點兒銀兩,撫慰一下他受到驚嚇的小心臟。
十分了解好友性子的那查爾,打趣兒的揭穿大駙馬安遠就是想要借此機會,去向十九親王討酒喝。
嘿嘿笑著的大駙馬安遠,道十九親王這一回嚇唬耍弄他們十分成功,此時一定是在家里自鳴得意,別說請喝一頓酒,就是請喝十頓酒,他也是愿意的。
那查爾也跟著認同的笑嘆道:“就是免不了,被他譏笑一番。”
“譏笑算什么,只要他人沒真的失蹤就好。”
大駙馬安遠的這句話,語未懸口,一行馬車就駛到了十九親王的王府門口。
門童見如此大的陣仗,急忙向內通傳,王府老管家帶著一大群人,很快就迎了出來。